的舉動總是束手無策。
現在的歪歪幾乎換了一個人,當然他還是啞傻,還是不明事理,還是冷了不知道穿衣,吃飯不知道停口。但是他雙休日被接回來以後,可以端坐在桌前畫畫。他的畫是抽象派的,你完全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要表現什麼,更不知道他的畫裡有什麼意味和特指,總之你會在他的畫作面前慚愧自己的無知和淺薄,而歪歪的臉上卻顯現出大師的風範,儼然畢加索的風格。
有人說天才和傻子之間只有一線之隔。管靜竹深感這句話就是指歪歪。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管靜竹接到了智障康復中心的一個電話,他們通知她說歪歪的一幅畫,題目是《無題77號》(其實歪歪的畫全部都叫“無題”然後順序編號),在省裡的春苗杯少年兒童美術大賽上得了金獎,而這個大賽完全是面向正常孩子舉辦的,誰都不會想到得金獎的是一個高度殘障的兒童,所以組委會力邀管靜竹帶她的兒子去領獎。
突然的喜訊讓管靜竹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而這一切又怎麼可能是真的呢?冷靜下來之後,管靜竹決定下午不對賬了,因為她心裡像揣了個野兔那樣怦怦直跳,好幾次對賬都對不平,這連她的同事都感到奇怪,誰都知道管靜竹對過的賬就是鐵賬,不會有絲毫的差錯,在這方面她真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這天下午卻連連出錯。
下班以後,管靜竹在商店裡給歪歪買了一件白衣服,一條藍褲子,還買了一個紅色的小領結。歪歪穿上後樣子憨憨的,甚是可愛。
領獎的那一天,歪歪表現得可以說是訓練有素。那麼大的會場,那麼多的孩子看上去都是些小精靈,但是端木歪歪一點也不驚慌,他鎮定自若地走到臺上,雙手接過頒獎人遞給他的獎盃,再用一隻手高高地舉過頭,臉上露出得勝者慣有的笑容,好像他什麼都懂似的。其實管靜竹和星星索的愛心老師都知道,歪歪的反應是被動的,只是沒有想到他的臨場發揮會這樣的完美無缺。
許多的孩子為端木歪歪拍紅了手掌。
這時候,陡然間有幾個孩子跳上了主席臺,爭著要讓端木歪歪在他們的筆記本上簽名。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臺上的主持人不知道該怎麼辦,臺下坐在第二排的管靜竹也傻了眼,因為端木歪歪不要說簽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更不會寫字。在許多的筆和本子堆到他面前的時候,他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呢?
舞臺上的強光令管靜竹緊張地停止了呼吸,腦袋裡一片空白,她閉上了眼睛。
當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奇蹟發生了,只見一直髮愣的端木歪歪倒退了幾步,然後給大夥深深地鞠了一躬。在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從容不迫地走下臺來,準確無誤地回到了母親身邊。
頓時,劇場裡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
這一天晚上,歪歪睡著以後,管靜竹獨自一人在客廳裡喝酒,她有一瓶1992年的王朝乾紅葡萄酒一直沒有理由喝,現在拿出來開懷暢飲。
她喝得兩頰緋紅,而且始終笑眯眯地望著遠方,她第一次覺得夢想離她是這樣的近,這樣的觸手可及。現在再想起自己所吃的苦,竟有一種苦盡甘來的甜蜜。就這樣,管靜竹微笑地流下了眼淚,同時又在淚光中享受著無法與外人訴說的欣慰。
她一直喝到焦陽拖著疲憊的身體打工歸來。焦陽一進門,管靜竹便舌頭髮硬地對他說道:焦陽,坐,喝酒。她搖搖晃晃地起身要去拿杯子,焦陽急忙說還是我來吧。
管靜竹重新坐下,給焦陽倒酒時,焦陽問道:有什麼高興的事嗎?因為他實在是沒見過管靜竹失態。在焦陽眼裡,管靜竹就是一個恪守苦難備受壓抑自我禁錮的單身女人,她襯衣的第一粒釦子永遠是扣著的,臉上的線條也有些僵硬,陡然這樣笑眯眯的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