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好了稿子,趁窯工交接班的時候,他找到巷道一角一個揹人的地方,迅速把幾行字寫在紙上。他在紙上寫的是,好心的人,請給記者站的司站長打電話。下面寫了電話號碼。告訴司站長,我身陷魔掌,危在旦夕,趕快營救,十萬火急!他寫上了小煤窯在哪個縣,哪個鄉。把信和筆交給李正東時,他讓李正東設法把信交給到窯上來拉煤的司機,託司機把信帶出去。
李正東一到窯上,就把信交給了齊老闆。齊老闆把信轉交給國礦長。國礦長把信看了看,說:“這個遊戲有點意思。”又說:“這個李正東也不是個東西,要是在戰場上,我一定斬了他。”
李正東跟周水明說,他已經把信交給拉煤的司機了。
周水明說:“很好,這下我們出去就有希望了。”
九
周水明的妻子田少榮沒能等到十天以後,到了第八天頭兒上,他就有些坐臥不安。丈夫不是個不顧家的人,以前每隔兩三天都要給她打一個電話,問問家裡和孩子的情況。這次就算丈夫去私訪,都七八天了,不會抽不出一點打電話的時間吧。丈夫不給她打電話,她就打丈夫的手機,打了一次又一次,都說丈夫的手機已經關機。人說現在通訊工具發達了,想找誰馬上就可以找到,人的擔心也少了。她不是這樣的感覺。要是丈夫沒有手機,她不想著給丈夫打電話,也就沒什麼擔心。丈夫有手機,她就要給丈夫打電話,聽不見丈夫接電話,她就難免擔心,難免往不好的地方猜測。她的感覺是,通訊方便了,人的擔心反而更多了。
打不通丈夫的手機,她就往記者站打電話,問司站長,有沒有周水明的訊息。司站長說:“沒有,小周也沒有跟我聯絡。”
“周水明不會出什麼事吧?”
司站長也說:“不會吧?”
“您幫著問問。”
“到哪裡問呢?反正我已經跟公安局的人說了,讓他們幫助查一下。”
聽司站長這麼一說,田少榮的腿馬上就軟了,她有些喃喃,眼裡也有了淚花兒,說:“這怎麼辦呢,這可怎麼辦呢!”
司站長勸她不要著急,估計不會出太大的問題。司站長說:“我不同意他到小煤窯去,他堅持要去,現在社會複雜得很。”
田少榮請了假,坐車到市裡找司站長去了。司站長讓她到公安局問問,看看有沒有什麼訊息。田少榮想讓司站長跟她一塊兒去,說她不知道公安局在哪裡。司站長說,他還有事,離不開。公安局好找,一問街上的警察就知道了。田少榮來到市公安局的值班室,一位值班的警察向她簡單問了問情況,對她說:“這事兒不好辦,我們查不了。你說你愛人到小煤窯私訪去了,你不能提供小煤窯的具體地址,我們怎麼查!現在小煤窯太多了,多得跟螞蟻窩一樣,誰查得過來!”
田少榮說:“我們一家都指望他呢,他要是不回來,我們怎麼活!” 田少榮哭了。
警察給田少榮提了個建議,建議的內容是讓田少榮再等等,說不定田少榮的丈夫這一兩天就回來了。
如同病急亂投醫,田少榮又去找周水明的朋友井慶平去了。井慶平一聽就把情況估計得很嚴重,表情好像還有些興奮,又要嚴肅又要笑,說:“水明太天真了,搞什麼私訪,簡直是開玩笑。十個小煤窯九個黑,小煤窯背後都有後臺,有的小煤窯還跟黑社會連著,誰敢惹他們。知道哪兒有小煤窯我儘量繞著走,反正我一個人從來不去小煤窯。我估計水明遇到麻煩了,很有可能被人家限制了人身自由。”
田少榮說:“水明一說去私訪,我就有點害怕,勸他別去,他非要去。你是他的朋友,幫著找找他吧。”
井慶平說:“這個水明,去小煤窯採訪為啥不跟我說一聲呢,要是我事先知道他要去小煤窯,我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