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秀秀聽力非常好,所以才聽清楚了。
她知道潘多蘭心中難過昔日的種種,活下來比死更需要勇氣,但她不僅僅是她自己啊。
「旌旗,你拿這個藥去找王阿姨,讓她給你拿一瓶藥水過來。」宣秀秀遞給孟旌旗一瓶藥。
「好的。」孟旌旗連連點頭。
他接過藥水就匆匆出了門。
等他一走,宣秀秀走到床邊上,目光淡淡的,嗓音幽幽道:「你看到旌旗了嗎?這孩子不知道親爹親媽是誰,從小到大沒體會過什麼叫父愛,連生母是誰都不知道……」
「你如果死了,對得起他嗎?」
宣秀秀目光粼粼望著她。
「我知道——」
就在這時,門口端著藥瓶的孟旌旗緩緩走進來。
他望了望潘多蘭,又望了望宣秀秀,黑色瞳仁那麼有力,那麼有力。
宣秀秀一臉訝異。
「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我親媽就是蘭姨,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感覺她是。」
孟旌旗爆出一個驚人的心聲。
宣秀秀有點疑惑。
這個事兒不是沒人知道嗎?
從始至終好像沒人提起過啊。
若是知道潘多蘭就是孟旌旗的生母,其他人早就開始懷疑張九敏,逮著這條線追查,說不定要少很多麻煩。
「是誰告訴你的?」她問道。
孟旌旗搖頭,目光閃爍著:「沒,沒人告訴我。」
「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從石頭上蹦著玩,不小心摔到頭,那時候壞人媽媽就呵斥我,責備我,看著我特別不耐煩,我不喜歡她,一直都不喜歡……」
但有一個人始終目光溫柔地看著他,小心謹慎地替他檢視傷口,特別緊張地帶著他去醫院看醫生,是她牽著他的手,趟過恐懼,走過自責與內疚……
有天夜裡他發燒,燒得迷迷糊糊的,壞人媽媽從沒有抱過他,只是隨手將他丟到冷水裡泡著,還說什麼這樣可以退燒。
有一雙溫柔的手,將他從盆子裡拉出來,用毛巾給他擦拭身體,手一遍又一遍摸著他發燒的頭顱,一次又一次拂過他的背,還用溫水毛巾擦他的身體,那麼溫柔,那麼溫柔……
他做夢時就夢到了一切。
他在夢中一遍又一遍對著她喊:「媽媽,媽媽。」
只是大家都說壞人媽媽才是他的媽媽,可媽媽怎麼會看著他被壞人抓走,始終一言不發,連喊人都沒有呢?
所以他很早就知道壞人媽媽根本不愛他,不是他的親媽,一定是有人將他的媽媽給換掉了。
蘭姨,疼愛他到骨子裡的蘭姨才是他的媽媽。
他從小就這麼認定了。
只是後來遭遇痛苦,他封閉了一顆心。
直到後來在潘多蘭的撫慰下,才慢慢開啟那個千瘡百孔的心靈。
宣秀秀第一次聽這孩子談論過去,那段被他塵封很久的記憶原來有陰暗,有痛苦,有磨難,也有一抹靚麗的色彩。
她眼眶濕潤,望著早已泣不成聲的潘多蘭,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不管潘多蘭做出什麼決定,她都不再阻攔了。
「多蘭,我可以醫治好你的傷勢,甚至可以給你植皮,以後讓你儘量好轉,減少別人對你的關注,但你要怎麼選擇,那都是你的決定。」她緩緩道。
這時候,潘多蘭猛地轉過頭來,望著孟旌旗,哭著喊:「旌旗,我的兒啊……」
她哭得不成人形,手腳還被綁著,但枕頭早已濕透了。
「媽——」
孟旌旗一把衝過去,拿毛巾擦著潘多蘭的臉頰,哭著安慰她道:「媽,旌旗陪著你,小叔說你要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