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堰覽閱今早送入府的邸報時,嵇府管事已至。
嵇府府邸是聖人所賜,自是由戶部來安置。而部分的僕從也是由戶部安排進來的。
嵇府管事也在其中。
嵇堰調查過這管事。身家清白,確實也是個有能耐的。起碼這半年下來,這府邸打理井井有條,沒有半點差錯。
“郎主。”管事向嵇堰一禮。
嵇堰放下邸報,雙手搭在了膝上,抬眼看向管事。
“戚氏醒了?”
管事應:“還未醒,大夫來瞧過,說沒什麼大礙,最遲晚上就能醒。”
嵇堰點頭,又問:“青芷院的下人是你遣走的?”頓了一下,補充道:“戚氏的陪嫁僕從。”
管事沒有想到郎主忽然問起這件事,頓了一下:“不是郎主吩咐的嗎?”
說著,看向一旁的胡邑。
嵇堰也轉了頭,靜靜地看著胡邑。
胡邑不自覺背脊一寒,為自己辯解:“我也沒說過什麼呀?”
管事道:“胡亭長讓奴安排兩個僕婦到青芷院看著戚氏,莫要讓她鬧出閒話。”
胡邑點頭:“這話我是說過。”
管事又道:“同時還說了,多餘的閒雜人等另行安排。”
胡邑皺眉:“那戚氏陪嫁的僕從就有二十人,郎主院中伺候也不過是八人,二十人原本就多了。郎主剛坐上中郎將的位置,就如此奢靡,引人閒話,難道不應該削減?”
“難不成,洛管事你以為,我讓你把人全部都遣走了?”
屋中一時靜謐。
許久後,洛管事認了錯:“是奴會錯意了,還請郎主責罰。”
都已然問起來了,便說明這事辦得不好,洛管事自是不會愚笨到過多解釋。
“人都去哪了?”嵇堰問。
洛管事低下頭,聲音低了些:“有四人不肯走,留在後院做粗使女使了,而其餘全遣回了安州。”
嵇堰眉心微蹙。
胡邑眉頭也更皺:“把人遣回去,豈不是在羞辱戚氏和安州長史。”
二哥為人正直,雖冷著戚氏,卻不至於羞辱一個婦人。
洛管事聞言,額間不禁冒出一層薄汗,道:“安州戚長史曾羞辱郎主,又於郎主用私刑,配不得郎主尊敬。”
嵇堰初入洛陽便住進了這嵇府,洛管事在跟前伺候,也不瞭解這新主子,所以這新主子的一句話也要琢磨個幾遍。
成婚當日,郎主拜了堂後就立即換下了紅莽袍,連新房都沒有進去,可見是有多厭惡戚氏。
之後胡亭長又說了那些話,很難不讓洛管事多思。
胡邑看了眼自以為是的洛管事,又看向二哥。
二哥依舊是那副冷硬的神色,可眼神卻是冷沉了下來。
二哥的心情不大好。
嵇堰緩緩啟口喚了聲“洛管事。”
洛管事不知為何,聽到這一聲
喚,心裡一咯噔。頭埋得更低:“不知郎主有何吩咐?”
嵇堰眉眼沉定:“此前的事我便不追究了,但往後無論是我,還是胡亭長,說一就是一,若不確定直接問,莫要多加揣測。”
做了那麼多年的捕頭,審問各種犯人不知有多少。眼前的管事心底想的是什麼,嵇堰也能猜出一二。
都說得這麼清楚了,洛管事哪裡還看不出來自己的主子是個正直的性子。
聽到那句“此前的不追究”,暗自鬆了一口氣,對後面的安排也不敢再妄自揣測。
“那……接下來該如何安排?”洛管事問。
嵇堰:“既然還有四人不肯離開,讓她們回去伺候。”
“是。”
嵇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