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碎。
羅公正在後堂同夫人坐著說話,忽聽得震天一聲響,吃了一驚,同著夫人悄悄步人後花園內張看,見表兄弟二人在那裡演武,打碎了金魚缸。只聽羅成叫道:“哥哥,我再教你槍法。”叔寶道:“兄弟,你教會了我,愚兄傳你的鐧法便了。”當下羅成一路路傳授槍法,到了回馬槍,便住了手,只說完了。羅公叫聲:“夫人,你看這畜生,他既教表兄槍法,卻不教全他,分明恐顯了他不顯自己,你道這畜生可惡麼?”羅公說罷,同夫人移步走入園內。羅成一見,說:“哥哥,爹爹、母親來了。”叔寶同羅成上前迎接。羅公道:“你在此教表兄槍法,可曾演熟嗎?”叔寶道:“承賢弟傳授,尚未演熟。”羅公道:“既如此,待我傳授你一回。”叔寶連忙稱謝。羅公當下捻槍在手,一路路傳與叔寶。剛剛使到回馬槍,忽報聖旨下,羅公連忙棄槍,出來迎接聖旨。原來羅公上年破番有功,加封靖邊侯。羅公謝恩已畢,款待天使,相送出衙。來日行香拜客升堂,眾將官俱來叩賀道喜。金甲、童環也便投送文書。羅公當堂拆看,照文收明,即發回批。金甲、童環叩辭回去不表。
單講秦瓊在府,雖然羅公看待猶如己子一般,怎奈遠離膝下,時時惦念老母,兩年不曾見面,不知在家安樂否?這晚悶悶不悅。羅成一見,便問:“哥哥,為何今晚愁容滿面,甚是不樂?”叔寶道:“不瞞兄弟說,愚兄惦記你的舅母,欲回山東,感蒙姑爹姑母恩待,急切難以啟口,故此憂愁。賢弟若肯見憐愚兄,可為我在姑母面前轉言一聲。”羅成道:“哥哥思念舅母,乃是孝道。為子理當定省晨昏,侍奉膝下。哥哥遠離已久,怪不得你思念憂愁。既蒙見託,小弟自然鼎言便了。”叔寶聽他幾句寬慰之言,心中十分大悅。誰想羅成口雖應承,卻不去說。
一日,羅公事體都忙完了,退堂進來,老夫人接著,羅公問道:“兩個孩兒卻在哪裡?”夫人道:“想是在外邊。”羅公道:“兩日有事,不曾見他們,待我去看來。”羅公說罷,走出後堂,來到書房。不見二人在內,便令家將去尋,自卻走進叔寶的房內來。忽見粉壁上寫著一行大字,羅公見是叔寶筆跡,雖然是叔寶寫的,卻不是叔寶做的。你道是什麼人做的呢?原是舊話,今日觸情寫於壁上。羅公卻不曉此是舊話,只認是叔寶心上所發,一見便拂然不悅。看官,你道是何詩句,羅公見了便不喜起來?這四句是:
一日離家一日深,猶如孤鳥宿寒林。
縱然此地風光好,還有思鄉一片心。
羅公見了,也不等二子相見,轉身竟回後堂。夫人迎著道:“老爺到書房去,觀看二子近來學業如何?為什麼匆匆就進來了,面現怒色,卻是為何?”羅公嘆道:“他兒不是養,養殺是他兒!”夫人驚問道:“老爺為何發此言語?”羅公道:“夫人,自從令侄到來,老夫看待他與我兒羅成一般,並無親疏。我只待邊庭有變動,著他出馬好立功,我表奏朝廷封他一官半職,衣錦還鄉;不想邊庭寧息,不能如我之願。誰想令侄卻不以老夫為恩,而反以老夫為怨。適才進他房中,見壁上寫著四句胡言,後邊兩句益發可笑得緊,說道:‘縱然此地風光好,還有思鄉一片心。’這等看起來,反是老夫留他在此不是了。”夫人一聞羅公之言,不覺眼中下淚道:“先兄去世太早,家嫂寡立異鄉,只有此子,出外多年,舉目無親。老爺如今就使舍侄有了一品官職,他也思念老母為重,必不肯在此久待。依妾愚見,不如叫他歸家省母,免得兩地懸念。”羅公道:“夫人意思也要令侄回去?”夫人道:“妾身懷念久矣,因老爺見愛舍侄,故不敢啟齒。”便淚如雨下。羅公道:“且免傷感,待老夫就打發令侄回去便了。”傳話後堂,速備酒筵餞行。又傳令出去與中軍營中,備一匹好馬,用長路的鞍鞽,進帥府公用。羅公便令書童相請。叔寶一聞送行之言,公子羅成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