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萍在沙發裡獨自坐了一會兒,也起身上樓去,路過書房門口,忽聽唐迦南叫道:“喂——”聽語氣像和誰賭氣似的。
風萍停住,勾過頭來問他:“有事?”
唐迦南繞過書桌走過來,遞給她一張卡,解釋道:“他們對那件事很抱歉。”
風萍看到卡上的紅日二字,立刻明白過來,冷笑道:“三流會館的會員卡,我稀罕麼?”
唐迦南心裡一震,覺得“三流”兩個字格外刺耳,他強按住不露外,故意笑問道:“那依你看,什麼樣才算是一流會館?”
風萍道:“你父親位於雁蕩山的私人會館可算一個。”
這算是拍馬屁嗎?
唐迦南無語,卻聽她又道:“周新竹拿走我的大衣,送一張會員卡就算了結麼?哼!他就算將整座紅日會館送給我,我也不稀罕。”
唐迦南不知她說的氣話,還是那件大衣委實價值昂貴,便問道:“那件大衣有特別意義嗎?”
風萍道:“沒有。但它就算爛成了碎片,也比這破卡有意義。”
唐迦南又無語了。
她忿忿補充一句:“我是決不會再去這個會館的。”
唐迦南聞言臉上不由得帶出一絲笑意,為她有些稚氣的話。他道:“可是我們圈裡的人差不多都在那裡玩……”
“我對你們的圈子沒興趣。”風萍打斷他,舉手道晚安。
唐迦南微微變色,這句話就等於是說,我對你沒有興趣。他自命是很會應付女人的,偏偏碰到她就偃旗息鼓了。隨她怎麼傲的女人,到了他面前沒有不謙遜的,風萍是一個例外。
他的好心情徹底消失了,鬱悶得不行。都已經跟他訂婚了,還說不感興趣的鬼話,不嫌太遲了嗎?玩欲擒故縱的女人他見得多了,沒有像她這麼玩的,一個沒資本的人偏偏喜歡口出狂言,簡直要惹人嫌。
如此一來,這一夜自然是要失眠的。
當晚,與他一起失眠的至少還有兩個,一個是風萍,一個是安悅生。
19
安悅生自打在報上見到了風萍的照片,就一直在想象他們重逢時的情景。當然,沒看到照片之前也是想過的,那時候想得過於空濛、抽象。見到照片之後,就想得比較具體了,範圍一下子縮小很多。
她是唐迦南的未婚妻,唐迦南是北辰的行政總裁,北辰是袁氏的大客戶,彼此正在合作一個地產專案。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他們的見面或許有可能在某個商業酒會上……
結果,是在拍賣會上。
她的相貌和照片上沒什麼區別,舉止氣度卻實在不能同日而語了。三年前的她還有些青澀,偶爾也會侷促不安,如今姿態優雅坐在位置上,氣定神閒的舉牌報價,幾百萬的數字隨口而出,表情紋絲不動。
人家說財大氣粗,真是一點不假。
他還記得那年秋天,她被解僱,為了區區三百塊跟人吵架,直鬧得驚動樓下警衛。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她原來是這樣看重金錢的,平時她總是一副不把錢當回事的態度。比如他對著電視廣告讚歎某款汽車,她如果正在做其他的事,也會跑過來討好般地笑說:你喜歡的話,我們去買一輛好了。——那樣正兒八經的口吻,好像他們真的買得起似的。他最最討厭她這種自以為是的幽默感,他一丁點兒也不喜歡,只覺得無上反感。每逢這種情況,他都要找藉口到衛生間裡去抽兩根菸,來冷卻心頭的火。等到他出來後,她雖然不說什麼,但必定第一時間去開衛生間裡的那扇小窗。
對於他把內褲和襪子放在一個籃子裡的習慣,她十分驚駭。可他總改不掉——其實,開始還是試著改的,儘管私心裡認定她小題大做,但後來卻是有意為之,彷彿故意要激怒她。另外,她的小資產階級情調也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