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王崎的話之後,所有的算家總算是找回了一點熱情。可是,依舊有人感嘆:“說得是不假……可是以後,還有誰敢求算道?”
王崎的不完備、不可判定,幾乎就是在整個算學之道上打上“虛無”的標籤。
這種情況下,還有誰敢去探求算學之道呢?你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所求的道是有意義的。
這不是什麼“向道之心”不堅定的問題。因為,王崎的不完備,不可判定,都是根據算學本身推匯出來的,證明過程無懈可擊。
這就好比說,佛祖在法會上突然大開殺戒、生啖人肉,化青面獠牙之形,佛教徒的向道之心再堅定,估計也經不起這等刺激。
王崎,這就是剝去了算學那溫和的假面,讓它恐怖的本質暴露出來。
見眾逍遙的表情飄忽,王崎心底苦笑。
地球的數學界,在經歷了這一出波折之後,消沉了二三十年。這二三十年當中,的確還是有數學成果出現,但是卻不復之前的那種盛況。
要求這些逍遙修士立刻接受不完備、不可判定這兩重道理,也確實是強人所難。
不過,關於“如何研究”的問題,王崎還是有一點思路的。
“實際上,對於從今往後,算學要如何走下去,晚輩其實是有那麼一點想法的。”
王崎此言,讓傾聽的眾人又出現了些微的波動。
展望未來,不是誰都有資格去做的。這裡在做的,都是神州最巔頂的算家。除了算君和算主,這世上還有人能夠對著他們指指點點,說“你們接下來應該這麼做”嗎?
這不是面向大眾,面向低階修士,而是對著他們這些最巔頂的算學家。
他所做的,更不是什麼不負責任的預言,而是類似於“五年計劃”的綱領性的東西。能夠做到這一點的,無不是能引領時代、獨佔鰲頭之人。這種人,即使不是學派領袖、算門魁首,也相差不遠了。
歌庭派前代領袖,曾經的神尊、雲端公子柯蘭蔭,也是以一道綱領,統合了近古幾何學以及變換群,開創了萬法門“一法通則萬法通”的時代。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被認為是能夠與算君一較長短的人。【這裡指埃爾朗根綱領】
而他所概括的,也只有幾何、群論兩個領域而已。
王崎一開口,說的卻是整個算學界。
如果是一般人這麼說,哪怕是以為逍遙修士,恐怕這些巔頂修士都會開口斥責。
但是,唯獨王崎,無人敢指責。
希門二十三問當中的第二問和第十問太有分量了。歌庭派眾多逍遙攻堅,都未曾看到一丁點解決的希望。可是這個少年就解決了。
法力上,他或許還欠缺一點積累。但是,在算理邏輯的領域,他乃是巔頂級數。
“事實上,我既不能夠也不打算給算學的未來發展指明一條道路——我甚至沒有這個資格,而且我也知道這樣做肯定是勞而無功的,實際上是一件可笑的事。我始終堅信,未來的算家正如過去的算家一樣,總不會走老路。他們會透過我們想不到的關係用新觀點看問題,去解決我們留給他們的大問題——只不過礙於見識,我們不知道。”
“但是,我至少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麼。”
“不完備和不可判定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縹緲之道證明了微觀領域裡,確定性喪失。但是,這對宏觀的世界沒有任何影響。我們依舊勝在一個有因有果的世界裡。”王崎道:“我雖然證明了算學完備性和可判定性的缺失。但是,我只是證明了它們存在,卻還不知道它們發生在何處。我們還遠遠沒有觸碰到算學的邊緣。在已知的算學領域裡,不完備和不可判定的意義不大。”
“至少在現在,我們已知的算學並沒有和這個世界的客觀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