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拱手致意,方才落座。
而落座之後,太僕風澤才說出自己的來意:“宋君,我兼同一系,待諸君如何?”
宋史君不明白這位大文宗的來意,點頭道:“臺學一系,待我等自然不薄。此情此誼,不敢或忘。”
“那宋君之同胞,又為何在陛下面前口吐粗鄙之論?”
由於毓帝與王崎的見面,純粹是小皇帝心血來潮,所以宋史君也不曾在意。如此聽聞此話,他自然是大吃一驚,道:“竟有此事?我那同胞,閒雲野鶴慣了,平素也全將心思傾注在大道之上,不知是何處失了禮數?”
“為何要在陛下面前自輕自賤?”太僕風澤嘆息:“若是爾等自承左道之名,我又如何自處?”
當太僕風澤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轉述了一遍之後,宋史君愣住了:“這……這……”
嚴格說來,王崎的說法沒有錯。每一個人都知曉,任何規律都存在其適用的範圍。哲學治國、玄學治國都不靠譜,數學同理。
在宋史君看來,王崎只是實話實說。
但是,宋史君也確實知道,這也是人族同毓族的巨大分歧所在。在這之前,徵夷司一直在刻意迴避這個問題——至少會在毓族幼帝面前迴避。
“這……”宋史君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格物一途,爾等已經踏出一條蹊徑。而宋君這一身文氣,也說明爾等亦有聖道。”太僕風澤嚴肅道:“既然帝喜好爾等的學術,爾等就應該多說,又何必……又何必拂了帝的性子?”
而今,毓帝年幼,不能親政。而先帝禪讓時攜後隱去,尚無外戚作亂。毓族中央面臨著巨大的權力真空。
其時,五年。
而這五年中,就是文壇爭奪的時候了。
而文帝世家、臺學、赫學三家,則成為了一個不怎麼穩固的權力三角。
毓帝正在一天天的成長,親政也是遲早的事情——實際上,哪怕毓帝自己沒有親政的想法,要不了多久,其老師宙弘光也會將權柄盡數交還,強逼他親政——因為,“教出一名昏君”乃至於“故意教廢一代毓帝”的惡名,哪怕是半聖也擔當不起,一族“氣運”反壓,也會徹底封死宙弘光的聖道。
所以,現在沒有一絲權勢的“文帝世家”才是這個權力三角的根基。
其餘兩角,也不過是“蹺蹺板”的兩端而已。它們在毓帝的基礎上,此起彼伏著。
赫學依舊具有正統之名。天下赫者齊呼,可喚至聖,可判天子無道。這是赫學的力量。也正是因為如此,赫學之首宙弘光毫無懸念的成為毓帝太傅,股肱之臣。
臺學略略弱勢。但是“非從赫即從臺”也不是玩笑。由於“格物”之說,工部太御的官銜從來都是臺學執掌。而基層官員之中,也是臺學臺者居多。若是臺學不肯合作,天子亦不能令行禁止。
原本,十五年前,宙弘光於金鑾殿前舌戰臺者,與二十二名臺學名宿雄辯,最終得勝。而二十二名臺學名宿之中,又有一十一名口吐碧血,五名聖道受阻,一人文種崩裂。至此,赫學就理應獲得全勝,趁著文帝世家權力真空,擴大自己的影響力。若是成功,他們甚至可以將臺學也收歸赫學之下。
——如何收歸?若是天下再無臺學學者,那麼赫者學習臺學,又豈能算是“學習他者”?不過是效法先賢爾。
當年的百家爭鳴,又是如何變成雙雄並立?
爭。
但偏生幼帝是一副好奇的性子。
“帝喜異端”,一度成為宙弘光臉上最大的笑點。
這也是臺學唯一的可乘之機。若是他們不想在此次聖道之爭中徹底失去名義、日後漸漸萎縮,那麼他們就必須“爭”。
而幼帝對“偃人”奇技淫巧那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