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改之……」劉其昌臉色驟變,把目光投向了端坐在一旁的蘇昊。
「劉知府,冒昧了,其實本官沒打算過問前年的賑災糧一事,只是我手下計程車兵住在村裡,聽一些鄉農嘮叨,多聽了幾句。你也知道的,這些當兵的心裡存不住事,聽說此事之後,就向本官稟報了,所以本官才知道有這麼回事。劉知府可千萬別覺得本官是有意要與劉知府為難哦……」蘇昊站起身,先說了一大段廢話。
劉其昌對蘇昊可以說是敢怒而不敢言,汝寧的案子最終是以蘇昊的勝利而結束,劉其昌能夠做到的,只是勉強自保而已,在蘇昊面前,他已經沒有了威風。如今聽說蘇昊又把手插到兩年前的賑災糧這件事情裡去了,劉其昌不禁一陣心驚,他擺了擺手道:「蘇學士此言差矣,你乃是朝廷派來的大員,要查訪老夫的一言一行,都是份內之事,老夫豈敢有何怨言。」
「嗯嗯,劉知府如此通情達理,實在令晚輩景仰。」蘇昊帶著幾分嘲諷說道,既然劉其昌自稱老夫,他也就索性以晚輩自居了。他轉過身來,對王錫爵說道:「王閣老,下官請求閣老允許下官的簿記和汝寧科學院的吳之誠先生到場陳述。」
「允了。」王錫爵早就和蘇昊透過氣了,知道蘇昊下一步要做什麼。
蘇昊走出大堂去招呼了一聲,不一會就帶著一個老夫子和一個年輕女子一起進來了。他向眾人介紹道,這位老夫子名叫吳之誠,是位大儒,現在正在崇王世子辦的汝寧科學院裡就職;那位年輕女子名叫程儀,是勘輿營裡的簿記。堂上的官員對於吳之誠沒什麼興趣,倒是看著程儀頗感新奇,因為在那個年月,女子能夠在軍中就職的事情可謂是鳳毛麟角,更不用說是擔任簿記這樣的技術職位了。
「各位大人,小女子是斟輿營中的簿記,奉蘇學士之命,來向各位大人稟報我勘輿營在汝寧各州縣詢訪鄉民的結果,請各位大人應允。」程儀落落大方地對眾位官員說道,她原本就是出身於官宦之家,對於這種場合併不陌生,也沒有怯場的感覺。
「程姑娘,你說吧。」王家屏面帶笑容地說道。
「謝大人。」程儀向王家屏施了個禮,然後說道:「前些時,為徹查汝寧豪強侵佔農村土地一事,蘇學士派出勘輿營官兵前往各州縣鄉村,走訪鄉農。在問及兩年前朝廷賑災一事時,許多鄉農都說當時他們確是領到了賑災糧。」
「哦?這麼說,你們能夠證明劉知府的清白?」王家屏覺得有些意外,他原本覺得蘇昊帶來的人應當會對劉其昌不利的,沒想到程儀上來就替劉其昌背書,說鄉農都領到了賑災糧。
程儀微微一笑,說道:「大人且莫心急。我等問過那些鄉農,當時每家每戶領到了多少糧食,他們有的說領到了一擔,有的說領到了六七鬥,數量不一,眾說紛紜。」
「這是肯定的。」劉其昌插話道,「各家各戶人口不一樣多,受災的情況也不一樣,領的糧食有多有少,並不奇怪。」
程儀沒有理會劉其昌的解釋,而是繼續說道:「為了搞清楚汝寧府一共發放了多少糧食,我們按蘇學士的吩咐,在各州縣做了一次抽樣調查。」
「抽樣調查?」王家屏有些懵,「何謂抽樣啊?」
「此事由老朽來解釋吧?」早就忍不住想發言的老夫子吳之誠搶著說道,「這抽樣嘛,就是從眾人之中抽出幾人的意思,只要抽得巧妙,從區區幾百人身上,就能夠算出億兆之人的情況,省時省力,而且萬無一失。」
作為一位地質專家,蘇昊對於抽樣調查是非常精通的,當然,前世的他所做的抽樣都是針對地質現象的。還是早在豐城的時候,為了擺脫吳之誠的糾纏,蘇昊就給吳之誠編過幾本數學小冊子,其中也包含了簡單機率論的內容。吳之誠不愧是一個大儒,他吃透了蘇昊編的這幾本書,而且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