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命運總是如此無常。
青鶴以為自己會永遠失去的,譬如葉離,在時隔多年以後,竟然又回到了太一仙府;而青鶴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失去的,譬如他從小養到大的寧晚晚,卻毫不猶豫,果斷離開了他。
青鶴對葉離是滿懷愧疚的。
可他對寧晚晚,又何嘗不是呢?
事實上,青鶴對葉離雖驚鴻一瞥,但他將她放在外門成長,兩人在真正意義上的相處其實並不算多;寧晚晚卻不一樣,寧晚晚幾乎是青鶴看著她長大的存在。
青鶴從前並沒有意識到對寧晚晚的愧疚之心。
那是因為,他下意識地就將寧晚晚畫到了自己的領域中,也下意識地覺得自己曾經虧欠葉離的,可以由寧晚晚來替他補上這個缺口。
直到後來青鶴才意識到自己錯了。
大錯特錯。
寧晚晚不是任何的替代品,也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
她就是她自己,她有她自己的意志,容不得他人越俎代庖。
可是當他意識到錯誤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晚晚她有了新的師父,她再也不會多看他哪怕一眼。
而且,寧晚晚正在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成長,幾乎成長到了連青鶴都感到恐懼的程度。
這樣的寧晚晚,早已經不再是會拽著他衣角,軟乎乎叫他師父的小孩子了。
青鶴也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真正失去了這個曾經最疼愛的弟子。
青鶴的眼睛裡逐漸氤氳出痛苦淚水。
兩個弟子,都是他生命中最虧欠的存在。正所謂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個他都捨不得。
可是再捨不得,又能怎麼辦呢?
他還不想死。
數百年的苦修,好不容易成為了劍尊,又有誰甘心就此倒下。
他必須做出抉擇。
哪怕殘忍。
「離兒……」
他喃喃自語,輕聲呼喚著葉離的名字。
無關輕重,眼下要去找另一個弟子,顯然也是來不及了。
葉離卻近在咫尺。
而葉離此刻,則是已經驚恐到了極點,因為她看到青鶴的眼球竟然已經全然化作了一團濃鬱的黑色。
那個清冷強大的師尊彷彿已經完全換了個人,像是從地底爬出的魔鬼一般。
葉離死命地抗拒著,掙扎著:「不要,不要師尊,我是離兒啊!」
可無事於補。
惡魔張開了他的爪牙,葉離的靈力,一點一點自靈府內流逝,連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心魔附體的青鶴,竟然不止要殺了她,更是要吸乾她的所有靈力。
青鶴垂著頭顱,低聲呢喃:
「離兒,放心地走吧,師尊會代替你完成你想要的一切。」
「好孩子。」
……
葉離自然不會是一個劍尊的對手。
哪怕她的修為在同輩修士中已經是頂尖,但和青鶴相比,還是差的太遠;更何況她的一身本領,也大部分是青鶴傳授給她的,青鶴對她瞭如指掌。
她的反抗實在是太無力了。
以至於連她自己都近乎已經放棄,決定不甘心地接收降臨在自己身上的命運。
然而,葉離卻忘記了一點,自己的劍意,乃是修真界獨一等的「天道之子」。
雖然說天道之子不敵於寧晚晚的萬劍歸宗。
可天道之子,就意味著她是天道的絕對寵兒,在她遇到危險時,天道絕不會置之不理。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當她生命危在旦夕之時,一粒種子,忽然自她的腦海深處發芽。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