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一下子陷入了沉靜之中。朝臣們第一次發現,居然還有奏章讓他們看不懂,什麼管委會、什麼統一發行權、什麼本金率,無不讓他們看得雲裡霧裡。
以後金票、銀票都統一稱為明幣?明幣是什麼東西?冥幣?胡鬧!既難聽,又不吉利,晦氣!
明幣、大圓、銅錢構成大明的流通貨幣,相互之間可自由兌換,由大明銀行儲備足夠的黃金和大圓,非緊急情況下,黃金不得進入流通領域。為何大圓可以流通,黃金不能呢?
大明銀行設在荊州?那還能稱為大明銀行?乾脆叫荊州銀行得了!
……
既然看不懂,哪裡能實行?於是,朝臣們幾乎一邊倒地反對此議。楊嗣昌的內閣順利地進行票擬,建議擱置新設大明銀行之奏議。
朱由檢也毫不猶豫地在票擬上批紅。
自此,錢秉鐙與朝廷的溝通宣告失敗,錢秉鐙起程返回荊州。
錢秉鐙初一離開北京,楊嗣昌、陳奇瑜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一場波及全國的暴風雨即將來臨。
邦泰錢莊在北京,山東的臨清、德州、聊城及山西的沁水、朔州、大同有分號,林純鴻要在北方攪風攪雨,必然從這些錢莊開始。所以,這些分號理所當然地受到了楊嗣昌的重點關注。
同時,楊嗣昌還向朱由檢預警,朱由檢也令東廠、錦衣衛重點關注這些分號。
楊嗣昌覺得自己的動作已經夠快了,但相比較北京的邦泰錢莊分號,動作還是慢了不少,僅僅在錢秉鐙離開北京的當晚,分號的動作就已經開始了。
顯然,錢秉鐙意料到了這一切,已經做好了貨幣戰的準備,並在離開北京時下達了開戰指令。
北京幾乎是純消費型城市,全靠全國各地供養。即便如此,龐大的人口、往來頻繁的人流使得北京異常繁榮,資金的流動異常頻繁。自邦泰錢莊在北京設立分號始,為了避免刺激朝廷,給朝廷留一份臉面,分號行事異常低調,一直悶頭髮大財。
鑑於荊州與朝廷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北京的高官、百姓惟恐朝廷一夜之間取締邦泰錢莊北京分號,他們與北京分號的生意僅限於短期往來。
北邊的資訊閉塞,沒有報紙這樣發達的傳媒,訊息基本靠人傳人,所以,荊州上調金銀兌換比,北方絕大多數人還不知。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荊州在調整金銀兌換比時,遺忘了北方的七大分號,七大分號的金銀兌換比,依然是十比一。
錢秉鐙在離開北京的當晚,北京分號在店門口豎立了一個巨大的牌子,告知大眾,明日辰時營業時,十點二個大圓,兌換一兩面額的金票。
訊息一經傳開,手裡捏著金票的商家和高官無不大喜。正所謂坐在家裡,手裡的錢財突然漲了百分之二,這種喜悅,難以言表。
有人喜悅,旁邊自然有人嫉妒。畢竟,金票升值,相對而言,銀票或者大圓就在貶值,這個道理,百姓們還是懂的。至少,店裡的掌櫃看到金票後,便喜笑顏開,看到顧客拿出的是銀票或者大圓,臉上便蒙上一層寒霜。
不過,絕大多數富商、高官還在猶豫。從金票陡然升值來看,以後的兌換比不會像以前一樣保持穩定,很可能上漲或者下跌,他們又看不懂長期的趨勢,只好按兵不動。
聰明人哪裡都有,精通貨幣流通的人才雖然鳳毛麟角,但並不代表沒有。他們一眼就看出,以黃金為本金的金票十有**會升值。至於朝廷有可能查封邦泰錢莊北京分號的擔憂,則純屬多餘。畢竟,邦泰錢莊遍佈天下,朝廷關停了北京分號,自己不會跑到荊州去兌換?
於是,極少數豪商、高官將手頭的銀票和大圓一子不剩地全部兌換成金票。
即便這些豪商和高官做得極為隱蔽,但架不住有心人的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