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了推老花眼鏡,然後在辦公桌後面坐下,微笑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能首先說一下你為什麼要來接受心理治療嗎?”
“我的妹妹……她讓我來的。”克里斯揉了一下兩眼之間,“我想我最近狀況是有些糟糕吧。”
“好吧,雷德菲爾德先生,那你為什麼會感到自己狀況糟糕?”
“我是一個僱傭兵……我的搭檔,在不久之前死了,而這全是我的錯。”
格林立刻了然——這是一個軍人,這樣的情緒壓抑一般來說源自戰場。
“我明白了,那麼……一些簡單的問題,我希望你能回答,這樣便於我們接下來的治療。”
“……”
“那麼,開始了……”
“你抽菸嗎?”
“不。”
“喝酒?”
“會喝一點……”克里斯揉了揉太陽穴,“我有的時候得睡覺。”
“你一週大約睡多久?”
“四五個小時。”
“你多久拜訪一次你的父母?”
克里斯沉默了幾秒,接著道,“我的父母在我十八歲的時候就死了。”
“我很抱歉,雷德菲爾德先生,”格林醫生摘下了眼鏡,認真地道,“這麼說的話,你應該還有一個妹妹,沒錯嗎?”
“是的。”
“你們的關係很好嗎?”
“是的。”
“那麼……雷德菲爾德先生,可以談一下你最近一次的長期戀愛關係嗎?”
“多久是長期?”
“三個月以上。”
“……”克里斯一瞬間陷入了沉默。
“怎麼了?雷德菲爾德先生。”
“我不記得了……大概從很早之前開始吧。”
“那麼能跟我談談你的這位長期關係的女朋友嗎?”
格林醫生安靜的等待著,這個年輕人難以說出的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了。
“我的女朋友……她從事的工作……我知道她在做什麼,我也知道她做的是錯的,但是……我卻沒辦法阻止她……”
“為什麼你要阻止她呢?”
“她做的那些事情,”克里斯深吸一口氣,放慢了語速,“她讓很多人受了傷……我不希望她這樣做,但是……”
“她是自己選擇要做那些事情的嗎?”格林醫生耐心的問道。
“……”
接著,是漫長的沉默,一時間,克里斯無法開口。
並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內心深處根本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不知道。”沉默之後,他說出了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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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一個人呆在公寓裡,噩夢的侵擾好像跗骨之蛆一樣無法消除。
空掉的酒瓶搖晃著放在一邊,他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
反覆的噩夢只有一個。
——現在幾點了?
再喝完一整瓶的威士忌之後,他總算可以安穩的睡一會,然而兩三個小時候,他還是醒了過來。
克里斯疲憊不堪的坐起,走進洗手間,開啟了龍頭。
嘩啦啦的水流在室內迴盪著,鏡子前的男人看上去疲憊不堪,水滴從他的頭髮上滴落在水池內。
他抬起頭,盯著鏡子裡的人影。
最近實在是頭疼的厲害,甚至還有點畏光。
這些該死的後遺症他甚至沒有告訴過克萊爾,但是最近似乎變得越來越嚴重,自從吉爾的事情發生之後。
手槍習慣性的放在枕頭下,廁所的水箱裡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