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舉手向木華黎道:“小人與阿海大人一般,都是契丹人,小人石抹家原先是姓蕭,大遼國地皇后,世代都是出自小人家族。金國皇帝於我們家遠有亡國之恨,小人的父族又都死在他們手中,他們與小人近有滅家之仇。小人雖然不是能騎馬揮刀的戰士,卻也知道羞恥,怎麼可能真心為金國效力?”
他這番話說得幾乎聲淚俱下,便是殺人不眨眼的胡人貴酋,也都連連點頭。
然後石抹廣彥又道:“小人不是沒有私心,宋人要開礦,需要大量奴隸,將這些人賣給宋人,既可以從中賺上一筆,又可以讓他們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永受折磨直至死去,太師國王,草原的勇士用弓箭復仇,漢人的儒生用筆墨復仇,而小人一個商人,當然要用我商人的方式復仇!”
他這番話說得讓木華黎哈哈大笑起來。木華黎本來就不太相信他敢替金國效力,如此更是疑竇盡釋,指著旁邊陪坐的耶律禿花道:“禿花,你還有幾分勇士模樣。你這同族卻是地道的商人呢。”
“太師若是覺著他還算赤誠,便允了他吧,那些人反正也都是些浪費糧食地貨色。”耶律阿海隨著鐵木真西征,留在木華黎身邊地是耶律禿花,他也是在金國當久了官的,這般順水人情如何會放過,自然替石抹廣彥說了一句。
“人口卻是不少,有數千人呢,也不知你如何將他帶到大宋去。”木華黎道,雖說未曾明承。從這口氣卻知道。他已經允了。
“此事卻是不難,小人在直沽寨備好了船的,小人只要青壯,上船之後出海南下。金人如今數面受敵,哪有空暇跑到大海上來管小人?”石抹廣彥道:“太師國王若是想要大宋的什麼東西,儘管吩咐下來,小人下次北上時再替您帶來。”
“我想要東西,自己去取便是,哪需要你帶!”木華黎之語極是豪氣,聽得帳中胡酋都是熱血沸騰,紛紛拍幾大呼:“去取!去取!”
石抹廣彥一邊點頭稱是,心中卻不以為然,這幫子胡人。除去搶擄殺戮之外,真是什麼都不知曉。
得了木華黎應允,石抹廣彥很快便得到了他所想要地人,一番刪減之後,他只挑出十八歲至三十歲之間的青壯共是五百餘人,分乘三艘海船南下。這些海船原本是金國漕船,雖然不如大宋船舶那般穩當。更不如懸島造船先進。不過藉著順風近岸航行,還是極便利地。
船上水手都是自民間招募。用於看守這些俘虜地卻是石抹廣彥帶來的親信,數目也有近百人。落到石抹廣彥手中,這些金國人都是惶惶不安,只是聽說要將他們帶到大宋去,便有人要跳水自盡。
“晉卿兄,你為何能安坐不動?”
其中一艘船上,一個留有長鬚、年不過三十地漢子穿著一身藍衣,報膝端坐於甲板,聽得身旁之人詢問,他微微一笑:“便是惶惶不安,如同他們一般惺惺作態,又於事何補?”
身旁之人訕訕一笑,心中卻有些嘀咕,這位晉卿兄雖是有才,可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之下,他還能如此穩如泰山,究竟是該佩服他氣度,還是該譏笑他裝腔作勢?
“送去大宋倒也是不錯,若是能尋空子跑開,以咱們上國身份,大宋還不得乖乖將咱們禮送回國?”那人想了想,忍不住又道:“我卻不知這些人為何如此怕去大宋!”
“大宋如今與大金開戰,還會將我們禮送回國?怕是比落入胡人手中還要慘吧。”晉卿這時才露出一絲憂色:“況且……若真是被抓去挖礦,只怕我們無法逃出生天。”
他的同伴也沉默不語,許久之後才哀嘆道:“當初攻下開封,咱們的祖先將宋國兩個皇帝都擄到五國城坐井觀天,如今中都被破,咱們卻要被送到送國挖礦,便是想看到天也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