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周德昭之請,桐鄉百位百姓聯名,召集廷議,重審薛家一案。
洪孝帝在高座上坐下來,其他臣子列位,金鑾殿上的沉默,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
姜梨的心激動起來,隨著文武百官伏下身叩謝聖恩,攏在袖中的手指,已然握緊成拳。
這皇帝,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未必簡單。
成敗在此一舉,今日一戰,便是薛家洗盡冤屈,掀開真相一角的關鍵,她勢必全力以赴,縱然成王阻攔,不過是不死不休!
如果姬蘅不是志在皇位,而是有其他打算,那洪孝帝於他來說,是利用的刀也好,站在一條船上的同盟也罷,都不會是池中物。
宮殿巍峨雄偉,朝堂之中站著的文武百官,有的是姜梨陌生的,有的是姜梨熟悉的。有的曾為枕邊人,今朝為死仇,有的曾是陌路,眼下成血親。
從前姜梨也以為洪孝帝雖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般中庸,但也說不上什麼千古難遇的明君。但自從知道了姬蘅的打算後,姜梨就曉得,自己對洪孝帝的判斷,大約是大錯特錯了。姬蘅此人雖然把持朝政,玩弄權術,但最是心高氣傲,要他俯首稱臣一個廢人,怕是做不到。在三方勢力中,他選擇了洪孝帝,自然是因為洪孝帝值得他扶持。若是姬蘅志在最高的位置,日後洪孝帝就是他的對手,如果洪孝帝不堪大用,選擇這樣的對手,是侮辱了他。
洪孝帝高高在上,看向周德昭,道:“周愛卿,開始吧。”
本朝朝律鬆散,便是上朝的規矩也不如先皇時候嚴密。有人說這是因為洪孝帝勢單力薄,旁人對洪孝帝無所畏懼,也不知皇帝這位置能做到幾時,因此都是有恃無恐。
周德昭起身站出,恭敬稱是。對身後人吩咐,不過片刻,身著囚衣的馮裕堂便被人帶了上來。
正說著的時候,內侍蘇公公已經帶著人從殿後走來,洪孝帝到了。
“罪臣馮裕堂,在桐鄉做縣丞期間,以權謀私,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曾陷害前任縣丞薛懷遠入獄。其心可誅,已入卷書。”他看向馮裕堂,“馮裕堂,你可知罪?”
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和之前做桐鄉縣丞的馮裕堂比起來,現在的馮裕堂猶如喪家之犬。蓬頭垢面不必說,他冷笑一聲,道:“小民知罪,做縣丞期間,的確以權謀私,不過陷害薛懷遠一事,卻是無稽之談。當初薛懷遠因貪汙賑災銀兩入獄,證據確鑿,此事卻與小民無關。可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莫須有的罪名,小民卻是不認的。”
是了,姜梨不是芳菲,也不是永寧公主,自己對於她來說,本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這樣的反應才對。但不知為何,沈玉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與葉世傑說話的姜梨,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大膽!”周德昭怒喝:“金鑾殿上,豈容爾巧言善辯!”
等沈玉容還在猶豫要不要與姜梨也打個招呼的時候,姜梨已經移開目光,像是他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不值得自己多費一丁點眼神似的。沈玉容愕然了一刻,隨即自嘲地笑起來。
馮裕堂忙跪倒稱不敢。
他看著姜梨,姜梨也看著他,女子這樣直視著陌生男子,可算是很大膽了。但沈玉容能清楚地感覺到,姜梨看他的眼神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愛慕。有的只是看陌生人的冷漠,似乎還藏著一點別的什麼東西,但他再看,卻又瞧不出來了。
姜梨冷眼瞧著,心中瞭然。馮裕堂自知難逃一死,如今一口咬死全是自己的錯,還能死得痛快些。要是供出了永寧公主,怕是不單是自己死得難過,他府上的姬妾子嗣,都要死個乾淨。
要說和姜梨的關係,沈如雲如今要嫁的周彥邦,輾轉說起來,最初還是和姜梨定的親事。如今姜梨又插手了薛懷遠的案子,沈玉容產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