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到時候被哨聲引過來的那些個侍衛也會先奔赴花溪村,解了那兒的屠村之險。
估計那些侍衛也都不識得一個小小的太醫,在睡夢中毫不知情的張大哥也能安然脫險……這是聶清麟在那一瞬間所能想到的最萬全的法子了。
可是妖蛟大人卻偏偏不按常理出牌,騰雲駕霧一般出現在了這夜深人靜的林子裡。
聶清麟覺得太傅還得跟休屠王子再切磋一陣子,此時不怕更待何時?
跑到林子深處,聶清麟選了一棵粗細均勻的大樹,挽起衣袖就開始爬樹。這門絕學不在六藝之列,乃是她在八歲的時候,在避暑的行宮與當時刑部侍郎的兒子學的一門收益。
別看她瘦瘦小小,騎射不太靈光,可是輕盈的體態卻是爬樹的必備要訣,雖然荒疏了許久,但是這屁股後面有閻王索命,倒是激起了無限的蠻力,幾下的功夫邊爬到了樹上,再將方才撿起的響哨用力往林外拋棄,指望著來一出聲東擊西,引開追兵,使出這最後一次的“燈下黑”……
“皇上是要自己下來,還是要微臣用竿子將聖上捅下來?”
扔完了哨子,氣兒還沒有調勻,泛著冰碴的聲音就在樹下響起了。聶清麟驚愕地樹下一看,那本該搏殺撕鬥得不可開交的太傅,正立在樹下,冷冷地抬頭望向她。
再看那遠處,休屠烈與他的隨從們已經橫七豎八倒了一地,藉著月光可以看到他們的頭臉全是白色的粉末。
太傅可真是快刀斬亂麻,也不顧武夫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傲骨,學了那蠻夷在花溪村下迷藥的手段,來了一手以夷制夷!
太卑鄙了!怎麼可走如此的捷徑!
聶清麟被抓了現行,真是有些尷尬,怎麼還好勞煩太傅動手?便磨磨蹭蹭地往下爬,結果神情恍惚腳下一個踩空,人便摔了下去。
原想著必定要摔在堅實的地上,沒想到一個結實的臂膀便把她穩穩接住,下一刻她就被那鐵鉗子狠狠地定在了胸膛裡。
她略顯倉皇地抬起頭,發現自己與太傅的那張寒氣逼人的俊臉近在咫尺,而那薄唇此時微微開啟,露出裡面泛著光的尖尖犬牙,似乎有種一口咬斷自己喉嚨的錯覺。
聶清麟知道:自己的聰明算是顯得過了頭,再抖下去就要自取其辱了,倒是省下了浪費唇舌的功夫。
因為此時瞪著她的不是旁人,而是大魏頂尖兒的權臣,玩弄心機權術的箇中好手!
衛冷侯一直用一種可怖的陰森看著她,卻不說話,讓人的心裡略有些慌張……直到有人過來悄悄說:“太傅,花溪村的匈奴也全部抓住,連同那個張太醫都一起綁了正送往京城。”
聶清麟凜然一顫,太傅果然是偷窺許久……應該是什麼都知道了。
太傅終於動了,他緊緊地鉗住了懷裡的小人兒,快步走出林子,蹭地一下蹦上了一輛準備好的馬車,一路疾馳朝著京城裡奔去。
聶清麟被扔進了車廂,自然是老老實實地緊靠著車廂坐著,藉著馬車的顛簸,偷眼看一下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他盤腿坐得筆直,面無表情地一直在看著自己,只是那放在膝蓋上的兩隻緊握的拳頭出賣了男人,顯示他正沉浸在巨大的怒火裡。
聶清麟覺得自己的牙更疼了,吳閣老的史書上大約是沒了孤膽少年天子的義舉,只多了被佞臣暴打而死的一條可憐蟲……
馬車一路從宮中的偏門,行駛了進來,下了馬車的時候,聶清麟腳踩著那熟悉的青石磚,還沒來得及苦笑,就被一路拖拽進了宮門裡。
宮殿一切如故,就是那些跪著的太監宮女沒有一個認識的了,安巧兒也不知去了哪兒,根本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終於進了內殿時,男人的手腕一甩,她便撲倒在了地上,而門在男人的身後密密實實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