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成想,自己的這番憐惜,反而成了小兒羞辱自己的手段!驕傲如斯的太傅大人,哪裡受過這種當面被人回絕愛意的羞辱?
生平第一次對著男子動情,卻被先當成了分桃斷袖之癖的年長叔伯……
他冷冷地打斷了皇帝的話:“微臣出身布衣,年歲也不相當,不敢有皇上這樣千金貴體的子侄,方才席上微臣酒喝得甚多,若是酒後失言,還請皇上見諒海涵。”
說完,太傅大人連衣服都沒有穿,就這麼散著懷兒,露著快要噴火的胸膛,一腳將暖閣的大門踹得稀碎,頭頂冒著呼呼的熱氣疾步走出了御花園。
聶清麟緩緩地吐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暖閣的坐墊上,安巧兒讓小太監在外面候著,自己急忙走了進來,蹲在皇帝的身邊小聲問:“皇上……可安好?”
聶清麟接過手巾帕子擦了擦滿頭的汗珠子,苦笑著說:“巧兒,一會回宮把吃食木炭多多囤積起來,朕今日捅了馬蜂窩,以後這宮中的日子可要不大好過了。”
☆、二十
從暖閣出來的時候,聶清麟身上的汗還沒有撤。怒氣沖天的太傅早已經帶著大隊人馬走得沒了蹤影。
聶清麟被熱氣燻得腳下發虛,走到門口時被那碎門板絆得一個趔趄。
安巧兒扶住了她慢慢地直起身來,聶清麟一抬頭,眼角晃到不遠處的花叢裡似乎有人影晃動。
但一轉眼兒的功夫就在花叢小路中鑽得沒了影兒,也不只是哪個宮裡養出來的奴才,可真是打探訊息的好手,聶清麟心裡暗暗警惕,可也沒那個人手去尋那黑影的去處。
安巧兒也瞄到了,緊張地問:“那是誰?居然在御花園裡探頭探腦?”
聶清麟揮了揮手,示意她不要多說話。既然有這個本事進御花園,便是有些道行的,管他要打探的是什麼,自然有仙佛與他纏鬥,自己這個壓在五指山下的假猢猻只要老老實實地吃飯睡覺就好。
回到宮裡的轉天兒,聶清麟就受涼發起了高燒。這一來是受了涼,二來也是長期的精神緊張所至。
別人都道她沒心沒肺。但是卻不知,要是一個人生來就走在那尖刃橫生的刀山之上,日日遊走於炎炎的火海里,自然也就不知什麼是怕了。
老早的時候,聶清麟就只當自己的命是白撿來的,管它處境再艱難,也是白白得來的,自然是豁然大度地過好這偷來的每一天。
可是這幾日同太傅周旋,真是打起了全部的精神,每根神經都得是緊繃著的,不敢出半點差池。
如今警報驟然解出,鬆懈下來居然是病來如山倒。
張太醫連忙進宮診治,下了藥後,倒是又出了身子汗,去了去寒氣。燒倒是退了,就是全身痠軟無力得得很。
就連平日裡愛吃的零嘴,也提不起精神了。
張御醫看得心尖兒都痛,既為那日漸憔悴的身形而焦慮,又暗地裡欣喜可以每日進宮給皇上治病,常伴佳人左右,青年的內心也是交鬥不止。
按理說,皇上有恙,作為輔政的重臣是應該走走場面前來探望一下的,可是那太傅似乎在忙著處理平西的善後之事,竟無暇來瞧上病重的皇帝一眼。
可是太傅冷落皇宮的正主兒,倒是讓聶清麟重重地鬆了口氣。
太傅大人果然傲骨錚錚!算她沒有走錯這步險棋,果然扯破了那些子曖昧後,太傅大人失了興致,也就對自己冷淡了起來。
聶清麟也有些自知之明,藉著生病的由頭,乾脆也不去前朝當那無用的擺設了,躲在寢宮裡優哉遊哉。
原想著自己讓太傅大人這麼不順心,那雷霆手段必是少不得的,早就做好了節衣縮食吃苦的準備。
可是過了快半個月,內侍監的供應依然及時到位,甚至見皇帝一直自稱乏虧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