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爾吹了聲口哨,“那傢伙付的,有錢人就不一樣,”他嘖嘖地讚歎道,“也許這是一種什麼新式的花錢方法?把人捅那麼幾十刀,然後送到醫院治好,接著支付打官司和賠償的費用?我真意外他們會給你傷情證明,我以為他除了這條命什麼都不準備留給我呢。”
“也許他被你感動了?”凱揚眉,翻翻手中的報告,挑剔的表情像在看劇本。
“哈,多麼浪漫的白馬王子!”米歇爾用一種讓人起雞皮疙瘩般溫柔聲音道,“他有保證不在我光滑的面板上留下疤痕嗎?”
“沒留什麼疤,據說他下刀的方法很專業。”凱頭也沒抬,“等一下我去把數碼相機拿來,看看傷前和傷後的對比,以後有了意外也好來光顧。”
“不,我不想拍照片!”米歇爾生硬地說,“也不想再回憶起那些事了!”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看見傷口,米歇爾……但我看過這個,”她抬抬手中的傷情報告,聲音低沉,“我知道你傷成什麼樣子。”
“我們不可能打贏這官司,就算有照片作證據!他甚至能讓紐約停電三分鐘!”
“可是醫院卻給了我這個。”凱拿著手中的資料,眼睛像看不到底的海水。
米歇爾搖搖頭,“他把那個給我們根本就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就算打贏官司,他不去坐牢又有什麼意思,他想,他知道這男人有著強大的勢力,“要不……至少等我出了院再談這件事好嗎?”他央求。
“我們可能無法關他進監獄,但那和我們不去動手是兩個概念。”凱冷冷地說,“我不記得憲法規定我們生來就得被別人的宰殺!”
“我承認我害怕,因為他的力量可以輕易毀了我好不容易追求、和正在追求的一切!”米歇爾說,直視她的眼睛,“而且我現在已經沒事了,我考慮過,如果一定的代價可以送他進監獄,我會毫不猶豫!但那代價大得過頭了……我不想為了那個人渣把一生搭進去,復仇從不是我存在的理由,我是個演員,我有自己的事兒要幹!”
他說,他身上很明顯是刀傷,可是這個醫院從沒問過他受傷的理由,顯然醫院在那個男人的控制之下,像那個製片場一樣。
他看著凱,她的手指有些神經質地擺弄著手中的檔案,似乎在考慮他的話。米歇爾儘量讓自己顯得輕鬆,手指在被下緊攥著。為什麼這會碰到這麼個傢伙?他咬緊牙關,他幾乎換了身上一小半的血,死過一回的虛脫感讓他恐懼和痛苦,那絕不是什麼好的體驗,那種虛弱讓他恐懼……他憎恨自己這種恐懼,但任由那個把他傷害到這一步的罪魁禍首逍遙法外,那些無法發洩的憤怒和屈辱更燒得他身體發疼。
可他清楚地看到痛苦中的曙光,只有一件,——他的電影!不是報復的成功,也不是法庭上的辯論,只有電影才能讓他感到幸福。生命如此脆弱,他不想再在那個人身上浪費時間,錯過更重要的事。
凱沒有說話,還上去還是不肯死心。
當米歇爾被批准可以出院是三個星期以後的事了,身體固然沒有痊癒,但年輕人的恢復力總是十分好的——他已經能下床走路並很好地料理自己,只要不幹什麼出格的事兒,曼格醫生這麼跟他說,“很快能像野兔一樣活蹦亂跳了”。
那中間凱曾告訴他,有護士“居然願意作證”,然後她說她已經報過警了。米歇爾不能否認那一刻他心臟的狂跳與希望,老實說他還是非常希望那混蛋被進監獄的。警方還沒開始正式偵察,因為醫院覺得他那陣子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做罪犯繪像工作,開車米歇爾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凱一路都在和他商量明天去警局的事。
“我們得去找個律師諮詢一下。”她說。
“他們會拿光你口袋裡的最後一分錢,”米歇爾內行地說,“就像我老爸。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