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響可能是雛鳥情節,對轉生木那頭告訴她真相的「大叔」有種無來由的信任,一聽見他的聲音,就覺得自己不是孤立無援的一個人,膽子也大了。依言對那「老泥」說道:「我家太歲星君說,上次的事,承蒙諸位朋友幫忙,但真沒料到玄隱內門竟動了那位峰主。連我師父也……五先生現在恐怕凶多吉少。風聲太緊了,諸位能不能再給我們一些耐心?」
「老泥」又呲了一下牙:「小妹子,你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兄弟們耐心大半年了,從春天等到寒冬臘月,這批靈石再不到,難道真讓我們去竊天時嗎?蒼生何辜啊。」
差點被鍍月金車撞死的阿響被他這「蒼生何辜」哽了一下。
「小丫頭,」這時,旁邊那一直沒吭聲的白臉男人開口道,「告訴你家太歲,我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無常一』跟在那姓趙的身邊這麼久都沒敢下手,怕是人手不夠吧?」
「姓趙的」?
這是玄隱大姓,奚平心想,這說的又是誰?
「這樣,兄弟們再免費幫你們個大忙,」白臉男人說道,「叫『無常一』配合,咱們趁貨船沒出百亂之地,把貨船劫下來,靈石我們九你們一,如何?」
奚平一邊令阿響討價還價:「告訴他不行,五五分,否則免談。」
一邊迅速把這話跟支修學了一遍:「師父,這說的是什麼?」
支修聽完臉色微沉:「南礦押運靈石的貨船每年年初會從南礦北上,算日子,近期就該裝船點數了,他們難道是想劫靈石?」
第36章 瓊芳瘴(四)
「好傢夥,」奚平目瞪口呆,「這兩位骨骼清奇的朋友,千里迢迢從南疆跑到金平來,就是為了給仙山通風報訊啊!師父,這是咱家細作嗎?」
支修看了他一眼:「我看可以是。」
這攪屎棍,閒著也是閒著,人家都送上門了,沒準真能讓他掏出點什麼。
奚悅默默將收進陶罐裡的雪水煮了泡茶,看這師徒倆剛迫害完北坡,又湊在一起迫害邪祟,感覺飛瓊峰的確是冷。
支修蘸著水,在桌上寫了「駐礦辦」「靈石押運」「南礦靈石失竊」幾個關鍵字,隨後食指輕輕叩了叩,桌上的水珠就自行滾動起來,飛快地聚散出一串串小字。
群仙在玄隱深山,根基卻都在人間,唯有支將軍孑然一身,是三十六峰中少見的真清淨人,不問世事已久。要不是星辰海,還不見得能把他從冰窟窿裡挖出去。他還真不知道駐礦辦現在的情況,得臨時抱佛腳地算一算。
這一算,就看出了貓膩:南礦一年往北運四次靈石,每次都有一支堪比海軍的護衛隊隨行。押運船上布滿銘文,滿載仙器。
船隊過處,提前一個時辰會放「除穢水龍」清道,警告路人退避,民間修士別說劫靈石,靠近都有被銘文誤傷的風險。
雖然百亂之地的土特產就是亡命徒,這些年也不是沒人打過劫靈石的主意,但實力相差懸殊。押送人員偶爾會有傷亡,靈石可一塊沒丟過。
直到最近幾年……也就是梁宸卸任後。
新一代駐礦辦的管事們押送靈石路上開始頻繁出事故——總有賊人趁守備鬆懈下手,偷一小船就跑,損失都不大。一般出了這種事,為免中調虎離山之計,船隊會加強防備,不會一味死追,因此失竊的靈石大多找不回來。
奚平一邊指揮著阿響跟邪祟周旋,一邊一心二用道:「如果不是新管事們特別廢物,就是老邪祟走之前,把自己信徒安插進了駐礦辦。他一走,沒了責任,就開始遙控手下人偷雞摸狗,弄南礦的靈石養信徒……師父,龐師兄他們到哪了?」
龐戩已經依著支將軍指的路,追到了運河邊。
年節將至,正是金平城裡走貨最快的時候,碼頭上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