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優雅的奢侈!聽說瑪塔法的父親非常喜愛小鳥的聲音,以致被稱為“小鳥之王”,看來他的血脈也傳到了瑪塔法身上。
早飯後,和特拉一起騎馬踏上歸途。因為馬靴昨天被淋溼了,所以光著腳。早晨晴朗美麗,但道路依然泥濘。草把腰間都給弄溼了。讓馬兒跑得太久,結果特拉在豬柵欄的地方兩次被馬拋了下去。黑色的泥沼。綠色的熱帶雨林。紅色的蟹、蟹、蟹。進到城裡,聽到帕特(木製的小鼓)在歡唱,身穿華麗服裝的土著女孩們正走向教堂。原來今天是星期天。在街上吃過飯,回家。
跨越十六個柵欄,騎行二十英里(前半程還是在暴雨中),討論六個小時的政治。比起從前在斯克裡沃阿時,蜷縮如同餅乾裡的谷象蟲一樣的自己,是怎樣的不同!
瑪塔法是位氣度不凡的老人。我想昨晚我們獲得了感情上完全的一致。
五月××日
雨、雨、雨,好像為了彌補上個雨季的不足似的下個不停。可可的嫩芽也飽飽地吸收水分吧。雨敲打房簷的聲音剛一停止,激流的水聲就傳來了。
《薩摩亞史腳註》完稿。當然這不是文學,但無疑它是公正、明確的記錄。
阿皮亞的白人們拒絕納稅,理由是政府的會計報告過於曖昧。委員會也無力傳喚他們。
最近,我們家的巨漢拉法埃內被他的妻子法阿烏瑪拋棄了。他很沮喪,把自己所有的朋友懷疑了一遍,覺得每個人都有同謀嫌疑,但現在看來死心了,開始尋找下一任妻子。
由於《薩摩亞史》的結束,終於可以集中精力於《戴維·巴爾弗》。是《綁架》的續篇。曾經起過好幾次頭,都中途放棄了,但這次我感到一定可以寫到最後。《觸礁船打撈工人》過於平平(似乎還挺受歡迎,真不可思議)。但是《戴維·巴爾弗》應該可以成為繼《巴倫特雷的少爺》以來的佳作。作者對戴維青年的愛,別人也許是很難理解的。
五月××日
裁判所長切達爾克蘭茨來訪。不知是什麼風把他給吹來的。和家裡人隨便聊了會兒家常話,又若無其事地回去了。他應該已經看到了我最近投給《泰晤士報》的公開信(上面不留情面地斥責了他)。到底為什麼來的呢?
六月×日
受到瑪塔法盛宴的邀請,一大早就出發了。同行者有——母親、貝爾、塔烏伊洛(我家廚師的母親,附近部落的酋長夫人,擁有比母親和我以及貝爾三個人加起來還大一圈的驚人體格)、充當翻譯的混血兒薩雷·特拉,此外還有兩名少年。
分別乘坐獨木舟和小艇。半道上,小艇卡在近海的礁湖裡動彈不得。沒有辦法,赤腳往岸邊走。約一英里海灘地的徒步跋涉。上面熱辣辣地烤,底下稀溜溜地滑。我剛從悉尼寄來的衣服,還有伊莎貝爾白色帶花邊的裙子都遭了殃。中午,渾身沾滿泥漿,好容易抵達了馬裡艾。母親她們乘獨木舟的一組早就到了。戰鬥舞蹈已經結束,我們只來得及從食物獻納儀式的半中腰(就這樣也花了整整兩個鐘頭)開始看起。
在房子前面的綠地周圍,搭著用椰子葉和粗布圍起來的涼棚,土人們沿著巨大矩形的三條邊按照各自的部落圍坐在一起。實在是多姿多彩的服裝。纏著塔巴的人、裹著帕奇·瓦庫的人、把落粉的白檀枝紮在頭上的人、裝飾著滿頭紫色花瓣的人……
中央的空地上,食物的小山越堆越大。這是大小酋長們獻給(不是白人操縱的傀儡)他們從心底擁戴的真正王者的貢品。大小執事和壯丁們排成一列,一邊唱歌,一邊搬運著接踵而來的禮物。每個禮物都被高高舉起展示給眾人,負責接收的執事以一種鄭重其事的禮儀性的誇張,高聲報出禮物名稱和送禮人的名字。這位執事是個體格健壯的男子,身上好像精心塗滿了油,閃閃發亮。他一邊在頭頂上揮舞著烤全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