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洪重返朝堂第三個月，便請了旨意將被貶山西的何文調回京城，任吏部侍郎。

何文回到京城第一日便去了高洪府上拜見。

“學生拜見恩師，”何文乍一見高洪立刻跪拜下去，“多謝恩師提攜！多年不見，恩師風采依舊，”

“何文，客套話就不必說了，我來問你，那事辦得如何了？”

“恩師放心，學生已遣了人過去，絕對可靠，學生私下裡想著，當年他不擇手段做下許多傷天害理之事，與其讓他痛快地死掉，不如慢慢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讓他嚐盡痛苦絕望又無力迴天的滋味，”

高洪意味深長地看了何文一眼，何文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神情變了變。高洪隨即哈哈大笑，何文便也跟著笑了起來，神色便也恢復如常了。

“大人，松江府華亭縣那位病了，”

“病了？”陸繹略顯詫異。

“是，憂慮成疾，有人隔三差五便放出風去，那位聽著自然膽顫心驚，”

陸繹隨即便明白了，笑道，“這手法倒也高明，”

岑福也笑道，“表面上不著痕跡，任誰也抓不到把柄，在陛下面前擔了賢臣的名號，又讓那一派投鼠忌器，屬實高明，”

陸繹過了半晌才說道，“再等等，快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岑福說。

岑福知道陸繹心中所想，問道，“大人，咱們那個計劃，會不會……？”

陸繹搖搖頭，“不會，其實我早就有這個打算，”陸繹將手負在身後，慢慢走了幾步，才又說道，“朝堂之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即便有了事又如何？睜隻眼閉隻眼也就罷了，”

岑福輕笑道，“大人這一年多來變化了許多，”

“世事無常，往日裡雄心壯志，且又如何？不過都是過眼雲煙，”

岑福深深理解陸繹心中的痛，可他又佩服陸繹的果斷與堅決，便笑道，“大人，卑職也在想，做一個尋常百姓，管好一日三餐，倒也樂得自在，”

“你真這麼想？”

岑福點點頭。

陸繹笑道，“倒是你，這些年曆練了出來，性子也穩重了許多，”

“大人，松江府華亭縣那位撐不了太久，我們是不是要提早做些打算？”

“不急，高洪是個聰明人，既已承了我們的情，他總要想著還才對，到時他自然會配合，況且他若想控制朝堂，少一個知他底細的人不正合他意？”

“那……此事要告訴嫂夫人嗎？”

“今夏已經知曉我們的打算，況且，”陸繹說著竟然笑了起來，“今夏會演戲，到時還須她來促成才是，”

“這個倒是，嫂夫人的確是個會演戲的，卑職倒想起那年的事來，為了混進春喜班，嫂夫人拽著您扮作落難兄妹，讓我扮作搶人錢財的小賊，還要被她打得落花流水，”岑福一邊回憶著一邊笑出了聲，“當時我裝得還算可以，不然非露餡兒了不可，”

岑福提起此事，陸繹眼前也閃現出了那時的情景，“陸十三，義兄，家鄉遭了水災，三天沒吃飯了，”陸繹忍不住笑了起來，“虧她想得出，”

岑福道，“大人，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什麼？”

“當時，嫂夫人讓您在臉上塗了那些東西，您怎麼就應了呢？”

陸繹皺了皺眉，無奈地說道，“若是逃難來的，又忍飢挨餓，必定是麵皮黃瘦，今夏是個聰明的，她事先定是想好了，那春喜班班主也是個走南闖北的，若是被他看出破綻，還怎麼演下去？”

岑福笑道，“沒想到真將他唬住了，不過……”岑福看著陸繹，支吾著又說道，“卑職想問的是，是……”

“是什麼？你支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