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陌生號碼。我急切地接起,試探的喊:“傅君顏?”
“嗯,我在。”
“嗯……”我吸吸鼻子應了一聲。
他那裡的訊號非常不好,傳來的聲音斷斷續續,我卻依舊可以分辨出他好聽的聲線,眼淚一顆顆落下來。
他似乎聽見我抽鼻子的聲音,嘆著氣說:“呆寶貝,讓你擔心了……”
他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我幾乎是就不管不顧的哭出聲來,嘴裡糯糯地罵道:“你個死沒良心的,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很久以後,當我回想,我都覺得,那語氣,像極了妻子在抱怨不回家的丈夫,那樣的親暱,那樣的不忌諱,那樣的依戀……
我聽他說:“我從迪拜轉機,現在在索馬利亞拍片。”聲音斷斷續續,他的聲音被遙遠的距離和風聲撕扯著,讓我聽不大真切。
聽見他的答覆,我幾乎是跳起來:“索馬利亞!你明明是去迪拜的,怎麼又在索馬利亞?瘋子才會去正在打內仗的國家拍片!”又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噩夢,更是眉頭緊鎖,心中愁雲密佈。
“嗯,我也這麼想。”那頭卻傳來他淺淺的回應,近乎寵溺,然後他又說:“害怕你會擔心,才事先沒有和你說清楚。可我離開家後的每天都在想,自己好像錯了。比起讓你擔心我,讓你一個人承受我的消失不見,似乎,是更壞的事情。”
我在電話這頭傻乎乎的點頭又搖頭,最討厭傅君顏了……他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些什麼?顧君顏總是這樣,我胡說什麼,他都應聲,都不計較。心中的氣惱被他輕易地撫平,只剩下濃濃地擔心和害怕,我只好咬著唇問:“你都知道危險還去?傅君顏,你還好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索馬利亞在打內仗啊!傅君顏,槍零彈雨的,咱們不拍了好不好?”
“呆河豚,怎麼說傻話了呢?”他依舊是慣常的口氣,輕聲的笑了起來。
我在這頭搖首,也不顧吉利不吉利的,帶著鼻音哭道:“可是我前天做夢了。夢見你被流彈襲擊了,你受了傷,流了好多血。傅君顏,咱們不拍了好不好?我好擔心你,咱們不要拍了。”
電話那頭頓了頓,耳邊是風沙的呼嘯聲,然後我聽他一字一句地說:“夢都是反的,小傻瓜,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連做夢都信呢?呆寶貝,別哭。我很好,這裡也很安全,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和你說話嗎?更何況,來這裡的,也不光只是我一個人。”
我抽抽鼻子,癟著嘴問:“真的?”
電話那頭輕輕嗯了一聲,然後他接著說:“只是,這裡的通訊設施被破壞的很嚴重,很難和外界聯絡,我沒辦法打電話給你,你也不要瞎擔心知不知道?你要安安心心的,等我回家,我們再一起去蘇州,好不好?”他像哄孩子一般一句句說著,語調平穩,溫和。若不是淚水落在手臂上,我幾乎就要被他蠱惑一般的說服,再想不來其他念頭。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喂!傅君顏!傅君顏!喂!喂!”電話就那麼斷了,我再回撥卻接通不了。
頹然的坐在地上,披了件外套就拿起車鑰匙出門,連夜到了當地的夏奇拉酒店用衛星電話打給傅君顏,但還是無法接通。有些無力,有些無奈,有些生氣,有些擔心。但千般語言,都不過是因為,他不在我身邊,並且,在那麼遙遠而危險的地方……中東,那個戰爭頻發的國度,那是一個如此矛盾的地區,文化底蘊深厚,石油豐富,可這又偏偏是戰爭的動力和源泉。我不願意,我的男人,在那樣的地方。
實在了無辦法,我只好深夜打電話找表哥,表哥無怨無悔的替我左右聯絡,不久後回撥給我,很疑惑的問:“你這到底是要找誰?我剛剛聯絡過了,索馬利亞的通訊裝置在一個月多以前就已經因為內戰完全被破壞了,至今無法和外界聯絡。他們國內也只有一臺非常落後的衛星電話,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