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多難啊。”
白衣女子說到這句華的時候,眼神都變得有些飄忽起來。
辛言缺點了點頭,只因為這幾個字,他這樣大大咧咧的人心情也一下子就低落了。
最艱難的那段時期,其實並沒有過去多久。
他們的父親謝憐帶著一家人在偏野之地艱難求生的時候,辛言缺還未出生,但白衣女子卻已經體會到了。
他們的父親從一個窮苦人,直接被人推上了皇帝的寶座。
然後就變成了一個任人擺佈的傀儡,穿著明黃色的龍袍,做這世上最漂亮的提線木偶,其中滋味只有他們一家人懂。
他們見識到了那些權臣的手段,也見識到了歌陵城的血雨腥風。
後來的大哥謝拂為為何要對其他皇族的人下手那麼狠?因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最想弄死他們一家的,恰恰就是那一脈的皇族。
為了保護辛言缺和白衣女子,謝拂為窮盡心思。
“如今大哥去雲遊了,說是雲遊,還不是想盡最後一分力,看看婁樊到底有多強。”
白衣女子低聲說道:“大哥為這個家,為這個中原”
說到這,她已經有些說不下去。
“所以小葉子得什麼都是理所當然!”
辛言缺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
白衣女子嗯了一聲。
辛言缺道:“姐,你去吧,家裡的事不用擔心,照顧好小葉子。”
白衣女子起身道:“我回來就是和你道個別,這次去雲州大概又要許久不能回來,又要許久和你不能見面”
說著話她張開雙臂:“來,抱抱。”
辛言缺搖頭:“我不。”
白衣女子一皺眉,辛言缺立刻就湊了過去。
白衣女子抱了他一下,然後伸手在他腦袋上使勁兒的胡亂揉了好一會兒,把辛言缺那原本很規矩的髮型,揉的好像雞窩一樣。
完後她就大笑著走了。
辛言缺一邊用手順著亂糟糟的頭髮,一邊嘀嘀咕咕的說道:“真不公平,我努力來努力去,還是打不過你。”
白衣女子回頭:“我比你年紀大,到我走不動路的時候你再來打”
辛言缺:“我揹你。”
白衣女子一怔,然後笑起來。
如春風明媚。
“大哥看起來冷酷無情,可那只是看起來,他若不那樣的話,也保不住咱家。”
白衣女子指了指心口:“咱們家的每個人心裡其實都有一株花。”
她又指了指天空:“向陽而生。”
辛言缺使勁兒點頭。
白衣女子走了,這次離開真的會很久很久才會回來,姐弟倆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但辛言缺並沒有一直送她。
他怕自己會哭。
朕都這麼大了,怎麼還能哭?
往小了說,他們這些年的掙扎和努力是為了這個家,往大了說,他們這些年的拼命和博弈是為了整個中原。
心有花木,向陽而生。
他們心中的花木,是彼此,是小葉子,也是萬萬千千的中原百姓。
所以辛言缺知道姐姐說錯了,他們兄妹三個不是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株花,而是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大片花園。
地牢。
林葉握著毛筆在紙上沙沙的寫著字,他並不會把宗政世全的每一句話都一字不落的寫下來,只寫其中最關鍵的點。
此時的宗政世全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林葉問的快他答的也快,這牢房裡彷彿只剩下兩個人的對話聲。
但自始至終,那位低低誦經的大和尚一刻都沒有停。
整整兩個時辰,林葉終於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