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銀冰記事起,就認識了海伯。
這二十多年來,海伯就像蘇北山那樣,一直把她當做親生女兒呵護。
不過,沈銀冰以前根本沒有注意,她只是把海伯當成了一個忠心耿耿的老家人。
但當她親眼看到海伯被高飛劃斷咽喉,仍然掙扎著衝進來保護她時,她才發現:其實,在海伯把她當做女兒時,她就把海伯也當做了父親,只是以前沒有意識到而已。
海伯躺在沈銀冰懷中,左手用力掐著自己的咽喉。
可咽喉早就被利刃劃斷,冒著血泡的血,順著海伯的手指縫淌出,灑落,把沈銀冰的病號服染紅。
“海伯,海伯——來人呀,來人,嗚嗚!”
如果讓沈銀冰憑空想象一下,讓她抱著一個咽喉被劃斷的將死之人,她寧可去死——也不敢抱的。
但是現在,她卻沒有一絲的恐懼,心中只有失去親人的傷痛,和對那個兇手的痛恨,緊緊擁著海伯,嘶聲喊叫著,淚水噼裡啪啦的砸在海伯滿是血汙的臉上。
“小、小冰!”
海伯張大嘴巴,緊攥著的右手抬起,左手卻用力捏著自己的咽喉,雖說無法阻止血的大量流出,但卻能勉強呼吸,吐出了幾個不怎麼清晰的音符。
看著鮮血從海伯嘴裡冒出,但他仍然固執的張大嘴巴樣子,沈銀冰就知道他有話要說,連連點頭:“海伯,你說,你說,我在聽著!”
“高、高飛——他、他不是……咳、咳!”
海伯大張著嘴巴,急促的喘息著,很想說出他最想說的話。
但血液這時候已經淌進了肺氣管,使他再也無法說出一個字,用力咳嗽了幾下後,抬起好像要表達什麼的右手,無力的垂落下來,雙眼中的神光驀然消失,瞳孔攸地擴散,但卻帶著強烈的不甘。
他沒有說出他最想說的話,死不瞑目!
“海伯,海伯!”
沈銀冰嘶聲喊叫著,痛哭著,深深的低下頭,額頭對著海伯的額頭,瘋了似的狂喊:“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要告訴我,告訴我高飛他不是個人,他是個兇手,兇手!”
最後一個‘手’字喊出來後,沈銀冰眼前一黑,身子軟軟的癱倒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小冰,海伯!”
帶著兩個醫護人員衝進來的顏紅,撲過來一把抱住了沈銀冰,哭著喊道:“報警,報警啊!快去下面喊警察!”
那兩個站在門口嚇呆了的醫護人員,這才如夢初醒,轉身就向樓梯那邊衝去。
——當沈銀冰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九月一號中午十二點了。
因為凌晨發生了海伯被殺的血案,院方馬上就為她換了房間,警方也由梁嬌嬌帶著兩個女警對她貼身保護。
她睜開眼後,呆呆望著雪白的天花板,過了很久後,才從不知是真實還是惡夢中艱難掙扎了出來。
緩緩的扭頭,然後她就看到了顏紅。
顏紅還沒有醒來,伏在她自己的胳膊上,趴在病床上,面色憔悴,髮絲凌亂,嘴唇有了乾裂時才會出現的血口,僅僅七八個小時的時間,她的雙眸就深深的陷了下去,好像蒼老了好幾歲。
倒是站在窗前的梁嬌嬌,偶一回頭才看到沈銀冰已經醒來,眼裡閃過一抹驚喜:“沈總,你終於醒來了!”
梁嬌嬌的聲音,驚醒了顏紅,她睜開眼,馬上抬起頭:“小冰!”
沈銀冰能聽出,顏紅這短短兩個字中包含著的關心,勉強笑了笑,低聲回答:“紅姐。”
顏紅伸手,在沈銀冰額頭上撫了一下,鬆了口氣:“呼,你的額頭終於不那麼燙了,太好了,你等著,我去給你端點水喝。”
沈銀冰搖頭,抓住了顏紅的手,喃喃問道:“紅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