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我悉心替她梳髮,貼著髮根一梳梳到尾。偶爾遇到糾結的發,怕弄疼她,便暗自施法將頭髮理順了,方梳下去。
“真奇了,你替我梳得一點都不痛。”秦夫人安詳闔眼,眉間的鬱氣漸漸消散,“於姑娘,若是見了白頭髮,就替我拔了。”
“夫人,就叫我于歸吧。”
她的眼睫撲閃幾下,輕嘆:“于歸,不知阿坤可有這福氣……”
我捏住她冰涼的髮絲,陽光一大片灑下來,映得髮絲油量刺眼。我微微眯起雙目,暗暗道:當然有,他是我的恩人,是我命定的劫。
“夫人,這院裡空蕩蕩,怎麼不種些花草?”
“誰會種呢?誰來打理呢?”
“我會啊!”側頭打量著那花圃周圍翻出來的新土,應當是秦朗坤弄的,他一直想栽花卻沒空。“夫人,我什麼花都會種,改日我就去買些花種子來,現在正是播種的時節,明年花兒就都長出來了!”
“你還會種花?”
“嗯,夫人喜歡什麼花?”
她微微側著頭,神情迷惘:“大概是……梅花?”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隔壁院子裡一株紅梅將枝椏伸了過來,那顏色接近桃花,濃烈。因開到末期了,花兒謝了小半,微微抽了綠芽。“夫人,你喜歡嗎?我替你摘了它!”
“不!”她微呼,“摘了它,它便活不久了,留著不是能天天看、年年看麼?雖是花草,卻也是生靈,于歸,今後莫要折花。”
我一怔,心底湧起一股久違的感覺,鼻子酸酸的。秦夫人懂花、愛花、惜花,可秦朗坤呢?為何不似他孃親這般善解花意。我重執起木梳為她梳髮,解釋道:“夫人,于歸從不折花,見夫人難得喜歡,便想討夫人歡心了。是于歸錯了。”
“知錯能改,真是好孩子……”頓了頓,她又說,“紅梅的顏色太過熱烈,我倒是喜歡白梅,以前秦府裡種了一棵,好多年了,還是他爹在我生阿坤那時種下的,十八年了……可惜了。”說著,我發現她睫毛沾溼了,鼻尖略略泛紅。
十八年的樹而已,我一定會將它拔根而起,移栽到這裡來。
第十章 歸去來
亥時,照例於佛堂誦經。
我用香燭點燃燈籠,正欲和沈雲珞離去,羅淨冷不丁從佛像旁冒了出來,命我留下。我之好將燈籠交給沈雲珞,目送她漸漸走遠了,方回到佛堂裡,問一直板著臉的羅淨:“何事啊?”
他遠遠看著我說:“隨我去戒律院。”
“戒律院?去那裡做什麼?”我往後退了幾步 ,夜風忽然湧進來,燈火搖曳。
羅淨的臉一直在暗處,有些駭人。“你自知犯了什麼錯,隨我去受罰。”
我連連搖頭擺手:“我不知啊!”
“大膽妖孽,竟敢在佛門淨地偷食葷腥,蔑視佛祖!”他一個飛身躍上前來,手中持一根棍杖,眼看要直直劈下來,我不敢在此使妖法,躲閃亦來不及,於是兩眼一閉。棍子在空中揮舞了幾下,聲響就停在我耳畔。
半晌,沒有任何動靜,我睜開眼,愣愣看著目含怒氣的羅淨,喃喃辯解:“我沒吃……我只是帶給她們吃,你知道沈雲珞身子不好,僅僅靠藥材如何補身子?而且,我們也並非佛門弟子……”
他收回棍杖,冷冷蹙眉:“你乃白娘子座下弟子,修行時日也不短了,你可知道這樣做會連累白娘子?”
帶著些許歉意,我垂頭道:“大師,我下次不敢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隨我去戒律院受罰。”
“啊?我都認錯了還要受罰?”
“這樣你才能記得!”
我害怕得想要逃走,一面往後退一面語無倫次道:“可……我每天住在這提心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