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小寞也跟著哭了。小寞隱隱約約感到這個地方的恐怖。
現在,所有的女人們都撒開了懷的放聲大哭,有的坐在地上,有的趴在靈床上,有的由人攙扶著甩著一把鼻涕一把淚。小寞覺得她們都不如小寞傷心,而是在進行一場表演,爭奪最佳女主角。小寞冷冷地看著她們,極力掩飾自己的眼淚,一次又一次把奪眶而出的淚水狠狠地嚥下去。小寞認為,傷心地哭泣應該更自私地留給自己獨用。從那時開始,小寞以更開朗的形式呈現在眾人面前了。
在“豆腐席”上,女人們又以另一種面目讓小寞為自己身在其中感到羞愧和無奈。回到家中,小寞看著爸爸呆呆地抽菸,望著媽媽麻利地整理綢緞的被面,小寞覺得自己的心沉淪下陷,想撈卻怎麼也撈不上來。
小寞想:祖母的離去帶走了我的童年。那時的小寞不曾料到這樣的想法竟然一語成譏,在她的人生裡多次重複,只是變化了主語而已。
小寞高一了。就像所有人料到的那樣,小寞沒有在五月的直升考中透過。他們班直升高中的有12個人,不像有的老師預言的那樣“放衛星”,而是正好佔據了一個直升班的四分之一,這種恰當的平衡讓很多老師和同學鬆了一口氣。王悠悠、鄭雲、何筱書自然順利晉級,還有平時學習一向靠前的一些人。出乎意料的是吳歐沒有直升,而江至洋卻給了尤麗和小寞當頭一棒。按尤麗的說法,除了王悠悠之外,其他三個人“腳碰腳”,所以尤麗告誡小寞不要和江至洋說話,因為她媽媽說像江至洋這種平時不響,關鍵時刻橫插過來的人很厲害。小寞不以為然,水發是個好朋友,雖然不是很外向,但是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而且小寞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江至洋的父母對她的學習一直很重視,直升高中是他們的目標。也許是小寞沒有按尤麗的做,也許是尤麗自己也做不出這樣的事,四個女生還是一樣嬉笑著。
在直升考後,小寞的學校把全體初三學生解散了,讓他們在家複習準備中考。而直升的同學們則佔據優勢般的可以提前呼吸高中的空氣了。在散夥的前一天,所有的初三學生集中在學校最有標誌性的建築前拍了班級集體照。知道小寞要拍集體照,媽媽鄭重其事咬咬牙給小寞買了兩塊面料做襯衫,一塊是純白色的算是給小寞提前的生日禮物,一塊是金黃色的算是慶祝小寞即將畢業。媽媽沒有告訴爸爸這兩塊襯衫面料的價格,而是得意地告訴了小寞,這是布店裡最高階最新式的真絲面料,如果算上做衣服的錢,兩件襯衫要兩百多。小寞嚇了一跳,她知道這錢意味著什麼,於是很感動地抱住了媽媽,而媽媽笑著把她推開了。母女之間似乎第一次像兩個女人一樣的有了相同的氣味。在拍照那天,小寞的媽*著小寞穿那件白色環領的,媽媽說這件更時髦,可是小寞不願意,她要在幾天後的生日那天穿著去見趙安。她不顧媽媽的囉嗦,穿著金黃色的那件去了學校。小寞發現很多女生都穿上了新衣服,不由得佩服媽媽的遠見卓識,而男生們則更拘謹地也換上了新襯衫,有的還特意把頭髮梳得油光光的。排好隊,“咔嚓”,小寞和同學們留下了初中生活最後的定格。小寞一直把這張照片儲存著,在大學裡還經常在寢室中拿出來看,她左看右看,照片上所有的臉都有著一種茫然和緊張,小寞不知道是拍集體照的緣故,還是那個時候的他們就是這樣的。在小寞的記憶裡,那是一個青春飛揚到極致的年代,無所畏懼、無往而不能,沒有束縛,沒有章法,自由而囂張,短促而高潮。
六月裡,一場風暴襲擊了整個中國,小寞他們賦閒在家,每天像模像樣地背點書。按照老丁頭的說法,現在不復習就是最好的應考方法。於是小寞很快接受了這種建議。
王葉和尤麗約小寞去外灘看熱鬧。小寞拒絕了,因為小寞和趙安已經把所有的週末安排給了自己。他們兩個人在趙安居住地附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