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與叛賊通……”
“……婧公主不見了。”
最後一句總算換回景元帝神志,抬頭看向來人,那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繼續道:“婧公主方才還在錦華宮,可奴才近去一瞧,卻發現公主不見了,奴才們遍尋不著,似是出宮去了!”
景元帝手裡還握著司徒皇后的手,冰涼徹骨的,與雪一樣冷。他猛地自地上爬起,以劍為柱站直了身子,高賢忙去攙他,景元帝聲音低沉黯啞,似已老了半生:“去找!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婧公主!”
一生只得一個愛女,他的心已隨司徒珊死去,人卻要好好活著,去完成她的遺願。她的遺願裡,讓他憐憫她的兩個孩子……
景元帝忽地朝大殿中央看去,只見墨譽蓬頭垢面地靠在龍座之下,沉默地撫著胸口受傷的位置,不動,不說話,自亂髮中露出的眼睛與他相對,他不曾畏縮,卻也不曾逾矩,他等待著他的處置。
景元帝往昔銳利的眸子只剩灰敗,他蹣跚著在高賢的攙扶下一步步走到墨譽身邊,伸手要去扶他。
“陛下……”高賢忙替了他,命人將墨譽扶了起來,他們這些內侍,只管遵旨行事,雖不懂景元帝的用意,卻會替君分憂。
景元帝不顧任何人的眼光,伸手拍了拍墨譽的肩,笑也笑不出來,只是牽強地扯了扯嘴角:“好孩子,是父皇讓你受苦了,勿怪你母后,都是父皇一人之過。朕答應了你母后,活著一日,便護你一日,再不會讓你受苦。”
高賢等人瞪大了眼睛,已是知曉大半,什麼都不敢問,只是跪了下去,對著那個蓬頭垢面的少年跪倒……
“傷勢如何?”景元帝又問道。
墨譽眼眶一熱,似是頗受感動地拼命點頭。
然而,垂下眼眸時,他的眸色卻暗沉陰毒,看著滿地跪下的奴才,墨譽心裡絲毫不復初初入宮避禍時的膽怯與卑微,他甚至根本不曾領受景元帝的一絲關切,也不去關心景元帝的態度陡變是否因為死去的司徒皇后的囑託。他已不在乎真情幾分,虛偽幾分。
既然蒼天負我,既然大興負我,既然父母負我,那麼,我就讓你們所有人看一看,權勢集於一身肆意玩弄別人的感覺如何!那些騙了我、害了我,讓我淪落此番狼狽不堪的人,如何對付你們才能解了我的心頭之恨呢?你們說,我且聽著!
“陛下,七皇子沒了,黎貴妃……瘋了……您看如何處置?還有叛臣黎家一門……”
高賢瞅了一眼紫宸殿外橫屍在地的黎國舅,小心地問著。黎家協同晉陽王謀反,那麼,黎家一門無論老幼皆有叛國之罪。
景元帝對此無動於衷,幽幽嘆道:“韓幸傷及心脈,必死無疑,朕要將他的頭顱懸於城樓之上!派人去找婧公主,務必安全地帶她回來!”他的目光投向司徒皇后,腳步蹣跚著又走回去,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自言自語道:“對朕來說,皇后……最是要緊。”
他的手輕觸著司徒皇后的面頰,已經呈灰白色,他知曉再過不久,還會起屍斑,連這灰白顏色都不如。
他不肯讓奴才幫忙,執意親自抱她,試了幾番才抱起,每走一步,身後的血跟著滴了一路。他仍舊是位居高位的皇帝,同時又是個失去愛人的可憐人,他低頭望著此刻離他如此近的臉龐,對她說著可笑的話:
“珊兒,恨歸恨,不愛歸不愛,我已錯到了底,帶累你一生孤獨。來世哪怕不肯再理我,能否讓我再見一見你?或讓你再負我一生,我不怒不爭不怨,悉數還了你如何?再得寸進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