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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頁

「你先放開章似白。」明琬吞嚥一番,艱難道。

聞致聽不進,依舊死死地望著她道:「孩子,是誰的?」

大概是他此刻的氣勢太強,含玉嚇哭了,一抽一抽的,白嫩的臉哭得通紅。

明琬滿心忐忑和不甘,心下一橫,望著他能吸人靈魂的眼睛道:「如果我說,是我的呢?」

雨水順著傘簷滴落,聞致的眼中迅速泛起了潮紅。

這個內斂華貴、撥弄朝局的高大男人,此刻握著傘柄的手微微顫抖,抿緊了唇,眼中濕紅一片。和以往不同,這一次,明琬在他眼中看到了真真切切的淚意,彷彿遭受了比當年斷腿還可怕的滅頂之災。

這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哭,比這冬日的雨更觸目驚心。

「把他給我拿下,就地處死!」命令的話才說出口,鮮血也隨之從他齒縫中溢位,在淡色的薄唇上暈開一抹刺目的殷紅。

「你……」明琬茫然睜著眼,一時間什麼忐忑什麼不甘都拋之腦後了,忙伸手去搭他的腕脈,低聲道,「你冷靜點,聞致!」

聞致眼睛濕紅,卻是依舊挺直如松,拂開明琬的手喝道:「沒聽見嗎?拿下他!」

「夠了!」明琬橫在章似白身前,以肉軀格擋住針鋒相對的兩撥人,呼吸急促道,「章似白是我的朋友,還請聞大人念在往日舊情,勿要傷他。」

「舊情……」聞致嘲弄地看著她,冷沉的嗓音壓抑著無法排遣的悲切,「你用我們的『舊情』,去救另一個男人?」

「張大夫,這人誰啊?莫不就是那追得你四處漂泊的仇家?」章似白很替明琬打抱不平,反手取了箭矢上弦道,「你讓開,小爺我替你解決了他!」

「章少俠,今日謝謝你!但是抱歉,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解鈴還須繫鈴人,你插不了手。」明琬深吸一口氣,繼而蹲身將抽噎不已的明含玉擁入懷中,輕聲安撫她,「含玉乖,白白和他們鬧著玩呢,不哭不哭,再哭阿孃就要傷心啦。」

「玉兒不哭,娘親不要傷心。」明含玉一向乖巧得不像個四歲的孩子,聞言緊緊摟住明琬的脖子,努力自行止住抽噎,「白白和爹爹,也不要吵架!」

章似白用大弓隔開小花的長劍,哼道:「好,看在小含玉的面子上,白白不和他們計較!」

「章少俠,還請你幫忙照看一下含玉,我……」明琬看了眼一旁滿身戾氣的聞致,輕聲道,「我想和他單獨談談。」

章似白一把抱起明含玉,給了聞致一個似是警告又似是挑釁的眼神,道:「聽著,欺負女人可算不得好漢,悠著點兒!」

如果眼神能化作飛刀,章似白此刻定已被聞致凌遲了萬遍。

雨停了,小花和侍衛們將刺客捆走,利落地打掃好庭院,便自行隱匿不見。

簷下積雨嗒嗒,明琬與聞致相對而立,跨越五度春秋,數千個日夜,明明近在咫尺,卻又好像遠在天涯。

五年的時間真的能淡忘許多,改變許多,至少當這個俊美尊貴的男子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除了最初的不安與心慌外,明琬已經不再如五年前那個少不經事的女孩那般,光是想到聞致的名字便心疼得難以呼吸。

她很快平靜了心神,抬眼望著聞致冷峻深邃的眉目,說:「聞大人位極人臣,素日積勞甚多,如今急火攻心嘔了血,若不及時重視,恐後患無窮。如今現成的大夫就在這兒,診或不診,由大人自行決定。」

明琬的語氣如此平靜疏離,就像是急著斬斷過往,撇清幹係。

聞致眼中殘留著血絲,深深望著她,倒寧願她如五年前那般恣意鮮活地罵上自己一場,他再也不會嫌她不懂事。

聞致嘴唇動了動,積攢了五年的情緒堵塞,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