沌的厲害。
所以當他慘白著臉,強忍著搖晃的身體不摔倒時,猛然被人一把拽起,劈頭蓋臉一通質問,他真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是他還是能辨別出面前站著的是皇帝,皇帝的問話縱然回答不出,先認罪總是沒錯。
大概是有些神智不清了,薛歷川的情緒比往常更加坦率的呈現在眼眸裡,迷茫、困惑,還有些細微的委屈。皇帝不禁又有些心疼,想抱他進寢宮,終究還是記著這裡是皇城宮內,唯有握著他的胳膊吩咐一句:“跟朕進來。”
把人往裡拉的時候,從胳膊上透過來的寒氣提醒了皇帝,他又轉身對林光秀說:“去把太醫院楊全德叫過來。”
“奴才遵旨。”
林光秀急匆匆往太醫院趕,邊在心裡將昭德殿口風緊又伶俐的宮人篩選了一遍。
楊全德是太醫院院首,服侍了兩代帝王的老臣,平日問診,不到萬不得已時,就連皇后也不敢隨意差遣他過來。林光秀認得這位皇帝跟前的侍衛長,以往也沒見皇帝對他有什麼特別,但剛剛那番神態語氣不會有錯,連楊院首都召過來,更足以表示皇帝對他的重視。林光秀不知道皇帝什麼時候有了這方面的興趣,不過他清楚這興趣一時半會兒不會消退,昭德殿人多嘴雜,還是早做安排的好。
皇帝把其他宮人也打發到了殿外守著,直接把薛歷川帶到了寢宮龍床上。皇帝其實並不怕風聲走露對薛歷川不利,無論面對的是朝堂還是後宮,現在的皇帝都有能力護他周全,這般遮掩,無非是顧慮薛歷川的情緒,皇帝比誰都清楚,他家的這位侍衛長看著謙和,骨子裡卻滿是傲氣,宮闈中這種事傳出來,不堪的那方肯定不會是皇帝,若是被他聽到,那可就對皇帝不利了。
“聖上……”
“朕命令你。”
薛歷川自然沒有一開始就老老實實的躺下,再怎麼樣龍床上應該躺的是什麼樣的人他還很清楚,但他那點小小的掙扎,立刻就被皇帝給鎮壓下了,況且他身上發軟,那張鋪著金絲軟被的黃花梨木大床看起來誘惑力十足。
皇帝無視他的困窘,親自動手幫他除了外袍鞋襪,等他安穩的在被子裡躺好了,才繼續那個未完的問題:“你剛才,為什麼跪在院子裡?”
記得那次去刑房看薛歷川,皇帝曾問過他不當值的時候都去了哪裡,當時他回的是,他喜歡江河山川,空閒時便會到處走走。皇帝這兩年對他多有留意,自然知道他喜歡的並不是所謂的山水景緻,而是世人口中快意恩仇的江湖,每次他從外面回宮,身上的謙卑之色便少一分,再加上皇帝有意的縱容,這一年多他幾乎都沒有在皇帝面前下跪過了。
皇帝喜歡看他傲然不受制於人的模樣。所以嚴展玉才會倒了黴。那還是前兩個月的事了,嚴展玉進宮面聖,在御書房外撞見了薛歷川,宮中規矩忘的差不多的他,拱手行了個禮便要匆匆離開,自然惹怒了以恪守教條聞名的當朝丞相。
那天嚴展玉把薛歷川叫住,讓他跪在御書房外,訓斥了有大半個時辰,等皇帝聽到動靜宣他進去才罷手。薛歷川得了那次教訓,連著好幾天中規中矩的給皇帝跪拜行禮,皇帝惱怒之餘,又花了十幾天才把他又縱容回來,至此便惦記著要給嚴展玉找點苦頭吃。
“屬下有辱聖命,該當請罪。”被挑起了這個話頭,薛歷川立刻又緊張起來。
薛歷川想起那天他領了旨出城,快馬加鞭趕了一個多時辰,還沒接近京城,半路就遇到了埋伏,四五個黑衣蒙面的江湖人攔住他去路,個個武藝高強,他寡不敵眾,退逃時在馬上就昏了過去,大概是老馬識途,竟然馱著他原路返回了仁王府。
再睜開眼的時候就是第二天午後了,從仁王那裡得知皇帝回了京,他怕自己壞了皇帝的事,從醒過來就一直不安著直到現在。
果然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