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親友團聚、閤家歡慶的節日裡,天涯的旅愁,人間的冷暖,開始像兩條長蛇似的,偷偷地鑽進我的心靈。
年,對於一個浪跡天涯的遊子來說,如雲如煙,所能實際擁有的只是蕭蕭瑟瑟的冷風和濃濃淡淡的鄉愁,一切都彷彿給難以言訴的孤寂吞噬了!
後半夜,可能是受寒發起燒來,我被幹渴灼醒了。窯外面,老北風越刮越猛,沒有葉子的樹枝也被搖曳得嘩嘩作響。除此之外,一切都寂靜得使人以為世界已經不復存在了。
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這種感覺很奇怪,它不但不使人昏迷,反而會使人清醒。我的腦子裡閃著許多念頭,只是非常雜亂,身子也不能動彈。
我多麼盼望能有一個人替我倒一口水喝呀!可是沒有。我必須忍耐,忍耐是一種力量。在這口破舊的磚窯裡,我忍受著寒冷,忍受著飢餓,忍受著病魔。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被自己的耐力所感動,我驚奇地發現:我站了起來!
風雪仍然在抖著神威。
我背起行囊,踏著咯咯作響的白雪,走向前方漫漫的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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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奇遇 一個神秘的旅伴(1)
川北的山,似乎沒有盡頭。走一整天的路,也繞不出一個山谷。
這天傍晚,我總算趕到一個小鎮。小鎮上只有一家旅館,不,確切地說那是一戶農家在自家屋裡闢出一間房而已,既沒有招牌,也沒有任何裝置,連臉盆也是旅客與這戶農家共同使用的。
房間裡有四張床,沒有滿員。除我之外,還有一個自稱是走親戚的小夥子。他叫丁子,人長得尖瘦,確實有點像“釘子”。他隨身挎個黃書包,書包已經舊得褪了顏色,裡面的東西塞得鼓鼓囊囊的。丁子的兩隻小眼睛顯得格外有神,讓人一看,就覺得這是一雙機智而又狡猾的眼睛。
夜晚睡覺時,丁子將褪了色的黃書包枕在頭下,好像裡面藏有什麼寶貝似的。
“老兄,你到啥地方去?”丁子側身問我。
“縣城。白天我走錯路了。”我告訴他。
“這段路我熟,趕早一天就到。要不咱倆結伴吧?”丁子熱情地說著。
“好呀!”我心裡相當高興。
“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幹啥來呢?”丁子隨口問道。
“我……旅遊。”我點上一支菸,含含糊糊地應著。
丁子有些怪異地瞅了我一眼。他似乎還想問點什麼,但只是張張口,打個呵欠,不吭聲了。
次日,天麻麻亮,我們結伴上路了。
剛出村不遠,我忽然有點後悔。因為我發現身旁的這位旅伴,小眼睛骨碌碌不住地在我身上轉動,好像有什麼企圖。如果是在人煙稠密的平原上,碰著這樣的同路人,那是一點也用不著擔心的。可這兒卻是荒山!滿眼所見的,全是望不到頭的灌木叢林。特別是在這灰濛濛的清晨,四下眺望,到處都是神秘而陰森森的。儘管我沒有什麼身外之物,可還是不由得吊起了膽子!但願我的旅伴不要誤以為我有好多的油水而頓生歹念,那樣我可就冤了!
開始,我走得比丁子稍快,現在卻儘量讓他走在前面。這樣,即便他圖謀不軌,我在後面也大可及時防範而不至於遭到突然暗算!
丁子似乎覺察了我的意圖,也故意放慢腳步,有時甚至停下來,站到路旁撒一泡尿,等我過去。沒辦法,我只好加快步伐,但始終注意保持一段距離,這樣一直走到日出東山。
天終於大亮了。松針映著陽光,通明翠綠,今人怡悅。遠遠近近的茅屋從林子裡現了出來,路上也偶有往來的山民經過。我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在一條小溪邊歇腳的時候,丁子忽然湊過頭來,說:
“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