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在外面的面板因為冷,起了雞皮疙瘩,他看到,把她往懷裡拉了拉,他們的身體完全契合在一起。
他滿足地嘆了口氣問:“你為什麼喜歡我?”一開始,他以為她是為了錢,後來以為是為了性。昨晚過後,他確定她不是。憑直覺。
“你曾經給了我十美元。”她答道,說的順口,像是已經唸了很多遍了。
“什麼十美元?”他問。
“就是……”她欲言又止,忽然起身,不敢看他,伸手夠了地上的衣服裹在身上,下床在書桌裡一頓翻找。最後從抽屜深處摸出一個盒子,她開啟盒子,拿出一張疊得非常工整的十美元鈔票,躺回床上,忍著害羞重回他懷抱裡說:“就是這張十美元,你還記得嗎?”
他把鈔票展開,一排醒目的黑字出現在上面,是一句中文:媽媽愛你。
記憶的閘門開啟,他腦中閃過一張張早已陌生的臉,包括那個女人,她含著淚說:“媽媽愛你。”
媽媽愛你,媽媽愛你……
從此“愛”這個字變成了他的禁忌。
“就是因為這幾個字嗎?這幾個字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他問,笑容詭異。
她敏感地覺察出他情緒的變化,本能的貼近他,抱著他,幽幽地說起了多年前的事。
又回到了那艘船上,那個貨倉。她抱著媽媽,不停搓著她冰冷的手,媽媽已經有兩天沒睜開眼睛了,她也在貨倉裡坐了整整兩天。幾個同時上船的人讓她把媽媽放下,說她不行了。她堅決不,她知道,她看到過,有人在船上死了就直接被丟進海里,她不能讓她的媽媽被丟在這麼冷的地方!
僵持著,直到第三天清晨,媽媽突然醒過來,雙目透著許久不見的神采。她喜極而泣,幾乎要昏倒。
媽媽坐起來,輕輕拍著她的背。她太累了,昏昏沉沉地,感到媽媽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非常溫暖。再次醒來時,媽媽又不見了。強烈的預感壓迫得她無法呼吸,她跑出去,看到媽媽被綁在一個黑色的板子上。雖然她全身包滿白布,她還是一眼就知道那是她媽媽。
她哭喊著想阻止,被人攔住,死死抓著她的肩膀不讓她上前。她憤怒地在男人身上撕咬、踢打,她看清了那人的臉,那是她的乾爸,把她和媽媽帶上船卻在媽媽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退縮在一邊的乾爸。
“放開我!你這個混蛋!混蛋!”她簡直想把男人的手咬斷,可是男人固執地拉著她,絲毫不肯鬆手。
嘩的一聲,媽媽連同那塊板子一起沉入海底。
“媽!”她尖叫著,身體被聲音撕扯,直墜到甲板上,巨大的撞擊聲,她卻感覺不到疼。
讓我死了吧,讓我死了吧……夢裡,她一直在如此默唸。她想和媽媽在一起,她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冰冷黑暗的海底,她需要的她的微笑,她的擁抱,她的聲音!
可是她沒有死,媽媽也沒有再回來。她一個人躲在貨倉裡抱著媽媽留下的外套,不思不想,斷了所有念頭。船上的人因著苟且剩下的良知,給她送了些水和食物,准許她一個人待在貨倉裡。
乾爸也進來看她,他是個謹小慎微的男人,話很少。那天卻對她說了很多,他的懺悔,他的不得已,這現實的無可奈何。她全然聽不懂,也不想聽。乾爸無法從她這裡得到原諒,痛苦地捂臉大哭。哭聲終於引起她的注意,她漠然地望著他,臉頰突然疼起來,啪的一聲,像被人扇了個耳光,或許是幻覺,可是終於讓她哭了。
這麼多天,她終於找回眼淚。
乾爸看她有了反應,收回淚水。作為大人,他畢竟不能和一個孩子比哭聲。他柔聲安慰道:“孩子,你要好好活著啊。你媽媽最後要不是怕你凍著,惦著要把外套留給你,她早就去了。你要體諒她的苦心啊。”
他說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