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將發纏繞在自己的指上,發黑指白分外醒目,卻又奇異的和諧,如藤繞樹上。
他俯身在她耳邊:“月下漫步,倒真是風雅得很。”
“不及閣下月夜訪友的雅興。”她轉過身,忽而一笑,“你站得這麼近,好像以為我永遠不會伸手去摘你的面具。告訴你,不要小看女孩子的好奇心,比如現在——”她猛然出手,想摘下他的面具。
他後退的速度卻更快。身形一晃,已在三步之外,修長的手指上猶自纏著那綹青絲,只是已從絕顏的頭上斷開。絕顏看見髮絲才知道發斷,卻奇怪沒有絲毫疼痛。想必他是怕她會痛,雖然情勢緊急,還是選擇用柔勁斷髮。
她的心裡偷偷笑了,今天她本就沒打算真能摘下他的面具,試出他的武功不凡固然在自己預料之內,另一個意外之喜卻是他在緊急時刻仍能考慮到她。一個月的鑽研再加上今夜的探險,她已經猜出了他是何許人。不過也許她可以不用急於揭穿他的真面目,照今天的情形看來,他像是個會考慮到她的盟友。
“這截斷髮是不是可以警告你今後不要輕舉妄動?”他的聲音冰冷。
“當然可以。”她忽然的乖巧令他顯出了懷疑,“真的,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為什麼你害怕我看到你的面容?”
“不是怕,而是與約定不符。”他聲音低沉,“怎麼樣?查出我的身份了嗎?”
考驗這麼快就收場了?無趣。
“我已經知道了。”
“不是猜到了,而是知道了。看來你確信自己是正確的。”
“我確信。”她又把話題拉了回去,“你是擔心在宮裡露面不安全嗎?那你還來?”
“這個不用你費心。不摘面具只是一個習慣而已。”
“是嗎?那你上朝的時候也戴著它嗎,御史臺的御史令雍大人?”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身軀微微一震,心裡忽然有了一種惡作劇成功的快樂。這種快樂如此陌生,立刻讓她在心中反省起這種情緒,以致於面上的笑意也變得有些詭異。
仰溪只知道柳保宗被人送到蕪州交給了蕪王,並不知道那人是誰。而她在朝中勳貴之中猶豫再三,不敢肯定他的身份,直到她進入密室,看見了當年的大司空雍氏為柳任求情的奏本,才最終確定。
“你怎麼猜到的?”
“並不難,至少,不像你想的那麼難。”絕顏扭過頭看著他,眼帶笑意,“一定要我說出來嗎?”
她終於扭轉了劣勢,可以和他真正面對面的交談。之前他如迷霧籠罩的夜空,現在迷霧已經散去。
縱使這片天空仍然漆黑一片,那也是無所謂,她自己,也是一個藏身於黑暗中的人。
“洗耳恭聽。”他早已恢復常態,語氣冷淡。實在聽不出有什麼恭聽的誠意,不過絕顏卻知道他淡然態度後的堅決。
“令尊是先祖父的舊識,你又承認自己被朝廷所忌,自然要從朝中的開國勳貴中去找。”
“天將柳任出身江湖,也許是某個江湖朋友呢。我只說過我的確被朝廷所忌。江湖上的大家,也一向深為朝廷所忌。”他靜靜的反駁。
“有你這麼深知宮闈的江湖人士嗎?”
他閉口不語。
沉默是金,這個受教的態度還不錯。
“再來,世家勳貴的子弟當中,身形、聲音、氣勢三者皆能及得上你的,你自己認為又有幾位?”她在宮中認路受罰時已經見過了那幾位被她懷疑的物件,只是不能肯定。但是她要讓他相信這一點,要讓他相信她是經過推理得到的結論,而不是別的什麼途徑。
如此迅速的破解了他的身份讓他驚訝。這也是他在她面前情緒最外露的一次。就是要在這個時機,打擊他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