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跑下樓來。
鍾艾正在往餐桌上擺筷子和碗,那餐桌上擺上了七八道菜,每一道看上去都很精緻。馮阿姨笑著說:“剛想上去叫你。你是聞到香味醒來了吧?”
張默雷笑著說:“是啊!聞到香味,做夢都餓醒了。”
“看你那點出息!”馮阿姨笑著說,“今晚的菜都是小草做的,我都做不出來,你得謝謝小草!”
張默雷愣住了,呆呆地看著鍾艾,卻說不出一句話。
鍾艾轉過頭,淡淡地說:“吃飯吧。”
張默雷坐到餐桌邊,剛把第一筷子送入口,喉嚨就哽住了。這是他曾經熟悉的味道。當年他第一次擁有她的時候,就曾經發過誓,說畢業之後就娶她。她那時候才上大二,聽了他的話之後就跑去參加學校的烹飪協會,一心想著畢業之後做個賢妻良母,他那時候還笑她……這些年,他究竟做了些什麼?
一頓飯,三個人吃得融融恰恰,心裡卻是五味雜陳。馮阿姨吃完了晚飯,早早洗了休息。鍾艾也確實有些累了,便跟張默雷說了一聲,自己回房休息了。
她剛上樓,張默雷趕了上來,臉上翻滾著好幾種表情,終於還是說:“小草,今天謝謝你。”
鍾艾淡淡地說:“不用謝,我是為了馮阿姨做的。”
所有的表情都從張默雷臉上滑落了,他沉聲說:“我知道。小草……我就是捨不得你。”
鍾艾微微一怔,沒再接話,轉身走進房間,輕輕地把門關上。
…………
第二天早上,鍾艾很晚才起床。她是個戀床的人,換了一個地方總是睡不好。夜裡失了眠,直到半夜才睡著,早上又醒不來。
洗漱完畢,穿戴整齊,鍾艾便下樓來。馮阿姨已經把早飯做了,正在打掃屋子。看到鍾艾下來,馮阿姨說:“小草,昨晚睡得挺好吧?小雷已經出去了,他說你今天不用工作,在家裡休息一天,正好陪我說說話。”
鍾艾想了想,覺得這樣的安排挺好。張默雷不在,她更自在一些,可以陪馮阿姨聊聊天,便欣然應允。一整天,兩個人都呆在屋子裡,先是慢悠悠地打掃屋子,然後做飯。午後,鍾艾陪著馮阿姨坐在朝南有陽光的小廳裡曬太陽,馮阿姨問了許多關於老家的事。鍾艾一一娓娓道來。說著說著,馮阿姨就睡著了。
鍾艾輕輕地把一條薄毯蓋在老人的身上,看著她兩鬢的白髮,她心中兀自傷感起來。
坐在落地窗邊看外面的風景。長島的這一帶全是富人區。對面人家的庭院裡種著一顆很高大的櫟樹。她看著日頭漸漸染上酡紅色,從哪個大樹的頭頂掠過,漸漸沉下去;看著成群的昏鴉從未知之處轟然騰起,撲稜稜的黑翅掠過暗暗發紅的天際;看著老人坐在夕陽中,光一寸寸地從她腳下挪走。
她感到時光的流逝,自己卻被關在恆定不變的某個空間裡。她曾經愛過、痛過,痛過、又愛過;她感到世事如流水一刻不停,孤獨卻如磐石堅固如昨,她希望誰能把她帶走,帶到真實的人世中去。染上熱騰騰的煙火氣,在煙火中庸俗,在庸俗中滿足,在滿足中忘記孤獨。
日頭漸漸西沉,老人斜倚在座椅中。睡得沉實香甜。窗外有車漸次駛過,主婦推著娃娃車談笑風生地走過,從來溫暖的人間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她終於低下頭,緩緩地流下淚來……
張默雷晚上回到家的時候,鍾艾已經走了。他媽媽說,她是做好了晚飯才走的。怎麼留也留不住。
“桌上還有不少菜,你熱一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