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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前夜

己也坐了過去。

本來離得遠時,只覺得江朝歡似是又消瘦了不少,這回坐的近了,卻發覺他不僅身形清減,容色也頹蕪鬱卒,好像久病纏身、已時日無多之人。

這不是才分別十幾日嗎?謝釅有些奇怪,推開了手邊的酒杯,心中莫名湧上一股煩躁。

不知為何,他從懷中摸出一條紅綢,摔在江朝歡面前。

“認得嗎?”

他看到那人用左手拾起紅帕,隨即指尖僵住了。

江朝歡確實曾威脅過慕容褒因不許說出他的身份,此刻看到這一方血書,亦是無話可辯。

他慢慢吐出一口氣,隨之的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他的聲音低沉無力,還有些顫抖,顧襄在旁看他一直掩藏著右手,便知道折紅英已經開始發作。心中又急又氣,終於再忍不住,一把扯住江朝歡的袖子,就要把他拉走。

然而,謝釅幾乎是開懷地笑了起來,攥緊了那方喜帕,抬手攔住了兩人的去路:“什麼對不起?為哪件事對不起?”

他最後的期許被證明是一場自作多情。這個人奪去了他的一切,確然無疑。

“為過去,也為將來。”江朝歡突然一抬眼眸,凝定著看向謝釅,他今日第一次與謝釅對視,目光中卻絲毫體現不出言語裡的歉意,只有一點像是挑釁的邀請:“這還不是結束。謝釅,為了不鑄成更多憾事,你最好早些殺了我。”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神色也一如既往地平靜,一時讓人分不清他的意圖。只有從始至終埋頭不語的嵇盈風不合時宜地猝然起身,道了聲告辭後便轉身而去。

顧襄也慍怒不已,不由分說把江朝歡拉走了。只剩謝釅沉吟望著兩人背影,卻並未追上。

回到房中,顧襄不禁質問:“你又想做什麼?你明知道現在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為何要故意激怒他?”

然而,她的怒氣很快便散去了——那人掙開她的攙扶後,遽然嘔出一大口血,便摔倒在床邊。

只剩下一天。明天折紅英最後一次發作,也就是他的殞命之時。無論如何,顧襄也無法再執著於任何生死以外的事。

只是,那人卻似乎並不這樣想,他撐著身子,即使是呼吸都會扯起周身的劇痛,還是慢慢地開口:“……對不起……顧襄。”

他的目光只是輕輕撫過顧襄的臉龐,便不敢再看,落在了她腰間插著的劍鞘上。

那把靈鈞寶劍古樸素淨,唯有一顆紅玉裝飾,是江朝歡為她雕琢的珣玗琪玉。即使他從未親手送給她,甚至是他私闖禁地的證據,顧襄還是把它珍重地鑲在了劍上。

江朝歡努力擦去嘴角不斷溢位的鮮血,一遍遍地擠出破碎的音節“對不起”……明日,一個將得知自己是顧雲天親子,一個卻同時會明白自己不是顧雲天親女,未來會如何,他無法得知。但走到今天這步,他虧欠這兩人的實在太多。

甚至就在剛才,他也不過是耍弄心機。

早在踏入店門之時,他已經看出店中的其他客人都是任瑤岸佈下的人。

因為江朝歡傳出那個主維絡後,他們約定好,趁著顧柔去尋路白羽了,今天任瑤岸會親自激發謝釅擷芳華根系之維,促他折紅英在明日發作。

然而,不知為何,嵇盈風會和謝釅在一起。他不想讓嵇盈風知道太多,儘管他清楚嵇盈風會幫著他,又怕任瑤岸不管不顧傷到嵇盈風,是而故意接近。

他相信,以嵇盈風的細心和機敏,定會發覺他中了折紅英,而來找他。正可給任瑤岸下手的時機。

同時,他故意惹怒謝釅,這樣顧襄定會擔心謝釅來尋仇報復,而一夜守著他不敢離開。

這樣,店中沒有其他障礙,任瑤岸可以放心地行事,而決不會引來無謂的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