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頭微皺,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
周姣心臟狂跳,很怕他說出一些虎狼之詞。
跟他接吻已經夠奇怪了,她不想再跟他發展出更加奇怪的關係。
只聽江漣說道:
「讓我很不舒服,想殺了你。」
「……」
聽見這句話,周姣居然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只是想殺了她。
不過,還是那句話,她要是能對自己的氣味收放自如,第一件事就是控制他統治全世界,而不是在這裡伏低做小。
可惜,這番話不能說出來。
說出來他估計也聽不懂。
周姣只能朝他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好的,我儘量。」
江漣直起身,眼神晦暗不明地盯著她的微笑。
也許,答應跟她合作,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她真的太香了。
如同一根無法掙開的繩子,死死地勒在他的脖頸上。
他很不喜歡這種被束縛的感覺。
躁戾的殺意在心中翻湧。
一個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殺了她,束縛就能解開。
勒在他脖頸上的繩子也會消失。
他不會再被任何東西引誘,也不會再被任何東西控制。
江漣一瞬不瞬地看著周姣,鏡片後的目光森冷得令人窒息。
在他的身後,有裂隙開啟又合攏——每一次開啟,都能看見紫黑色的觸足在癲狂蠕動,帶著極其恐怖的殺意。
一瞬間。
周姣渾身一冷,背脊發毛。
媽的,這狗東西是真的想殺了她!
他雖然答應了跟她合作,可他根本不懂什麼叫信守承諾,隨時有可能毀諾把她弄死。
周姣倒是理解他的想法。
畢竟,她要是一時興起答應跟螻蟻合作,也不會真的跟螻蟻合作到底。
……但她理解的前提是,自己不是那個螻蟻。
半空中似乎有無形的倒計時亮起,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
周姣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腦筋在瘋狂轉動,冷汗大顆大顆地滲出,轉瞬間便浸滿了後背。
儘管四周沒有任何變化,氣溫也沒有下降,但周姣非常確定,一旦江漣認為她沒有活下去的必要,她就會死,連像剛才那樣垂死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說服他不要殺死她,是行不通的,他根本不在意她在說什麼。
不是聽不懂,是根本不在意。
他太強大了,強大到對一切變化都視若無睹。
被困在「江漣」的身體裡又怎樣?
他知道人類社會沒有東西能傷害到他,所以這半年來,他從未深究過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陸地上,也沒有想過回到海底,就這麼用江漣的身份活了下去。
只有遠遠凌駕於人類之上的強大生物,才會有這份隨遇而安的自信。
她想保住自己的性命,運用人類的邏輯是說服不了他的。
只能……
周姣咬咬牙,伸出手,扣住他的後腦勺,把他的頭按在了自己的頸側上!
想聞是吧?
那就聞個夠!
空氣一下子變得非常安靜,只能聽見窸窣的雨聲。
儘管已經與他唇齒交纏了不知多少次,但還是第一次,他的臉龐直接貼在了她的脖頸上。
感到他冰冷而高挺的鼻樑,金屬質地的鏡框,仍在抽動的鼻翼……想到他的面部能像食人花一樣倏然裂開,她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哆嗦。
周姣攥緊拳頭,試圖冷靜下來。
但頸側的面板太薄嫩敏感了,下面就是怦怦跳動的大動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