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動聲色地轉過身,想要快步離開公園,下一刻,卻聽見一聲短促而尖利的哨響——
麻-醉-槍發射的聲音。
她後頸一麻,緊接著眼前一黑,整個人都墜入深不見底的黑暗。
再度醒來時,就坐在了審訊室裡。
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
「嗒、嗒、嗒——」
審訊室的隔音效果一般都很好,她卻可以聽見外面的腳步聲,說明這是對方故意讓她聽見的,想讓她感到壓力。
就像一開始直射眼睛的強光燈,這都是審訊時的慣用手法。
作為警察,她太清楚什麼是審訊。
孤立、施壓、紅白臉。
這些都是審問的基本技巧。
再過兩分鐘,說不定會進來一個面相和善的公司員工,給她端茶送水,遞上乾淨的熱毛巾,連聲道歉,博取她的好感。
她經常跟公司打交道,對他們的套路再熟悉不過。
果不其然,就在這時,金屬閘門轟然開啟。
謝黎的眉毛輕輕動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抬眼。
來的是熟人。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身材高大,長相英俊,面容溫和而親切。 謝黎認識他,生物科技研發部門的副主管,克雷格。
別看他一舉一動都彬彬有禮,讓人如沐春風,實際上不止一次被指控一級謀殺罪。
然而,不管他被指控過多少次,最終結果都是「證據不足,無罪釋放」。
謝黎每次看到他的笑容,都打心底覺得渾身發冷。
「抱歉,嚇到你了。」克雷格朝她微微一笑,「又見面了,謝小姐,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美麗。」
謝黎不吃這一套:「請叫我謝警官。」
「好的,謝警官。」克雷格從善如流,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公司對警察一向尊重有加。你放輕鬆,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只想問兩個問題。」
尊重有加,指的是「審訊室」、「手銬」、「強光射眼」和「焊死在地上的金屬椅子」。
換作其他人,聽見他這樣睜眼說瞎話,可能會當場冷笑出聲。
謝黎卻十分平靜:「什麼問題?」
「你來這裡幹什麼?」克雷格說。
「查案子。」
「什麼案子?」
謝黎說:「無可奉告。」
「這樣可不行,」克雷格無奈似的搖了搖頭,「謝警官,我很敬重你的為人,所以從來沒有真正為難過你……但這次不一樣,謝警官,如果你不老實交代來這裡的意圖的話,即使我對你很有好感,也保不住你……」
他開始施壓了。
謝黎端正坐姿,準備迎接下一個人的登場。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接下來,審訊室會再度陷入黑暗,然後另一個人粉墨登場,用強光燈反覆照射她的眼睛,冷漠而機械地審問她。
一旦她拒絕回答,就會被電擊。
等她撐不住時,克雷格才會繼續施展他的懷柔手段。
事態發展卻稍微超出了她的預料。
——審訊室的警報響了。
這太奇怪了。
克雷格是研發部門的副主管,他只會出現在一個地方,那就是研究所。
而研究所一般只有發生一級生化事故,才會觸發警報器。
真的有那麼巧嗎?
她前腳剛進審訊室,後腳研究所就發生了一級生化事故?
不會是公司的審訊新套路吧?
謝黎眉頭微皺,警惕地看向克雷格。
克雷格的臉色卻難看極了,幾近慘白,不可置信地看向審訊室的警報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