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旭恆騎在馬背上,由貼身小子德寶牽著馬韁慢慢往家行去,一邊走,一邊還在想著要怎麼抓孔琉玥的痛腳。
不想剛經過一家當鋪門前時,就被裡面扔出來的一樣東西砸了個正著,定睛一看,卻是一柄玉玲瓏佛手,一掉到地上,便揮了個粉碎。
傅旭恆當即勃然大怒,什麼阿物,見爺他失了勢,那些勳貴大戶看他不起也就算了,如今亦連大街上隨隨便便一家店輔也敢隨意扔東西砸他了是不是?他今兒不讓他們好看,他再不活著!
因喝命德寶住了馬,翻身躍下馬背,便怒氣衝衝的大步走進了那間當鋪,怒道:“方才是誰扔東西砸了爺的,給爺出來!”
那當鋪的掌櫃見砸了人,正是驚慌後悔之際,見苦主氣勢洶洶的進來,長相穿著都是一等一的,想必不是等閒之輩,不敢怠慢,忙賠笑著搶上前拱手唱了一個肥喏,“這位爺,對不住,適才是小老兒不慎砸了您,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小老兒這一遭罷?”
傅旭恆連日來早因勇毅侯府上下都看他不起而憋了一肚子的火,早起又在永定侯府大門前受了氣,雖後來想到了好法子,事情進展得也順利,畢竟還是餘怒未消,這會兒被區區一個當鋪掌櫃砸了,又豈肯善罷甘休?當即便冷笑一聲,道:“饒了你?你知道爺是誰嗎,砸傷了爺哪裡你賠得起嗎?說一聲‘對不住,就想脫罪,你想得倒挺美!”
德寶在一旁幫腔:“你知道我們爺是誰嗎?竟敢拿東西隨便扔我們爺,你今兒個若不給我們爺個說法,休怪我們砸了你這破店!”說話間,已將旁邊一盆放在高几上的君子蘭推到地上,“哐當”一聲摔了個粉碎。
掌櫃的被他主僕兩個這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弄得黃了臉,卻不是怕的,更多是氣的。須知能在京城開當鋪,誰家背後還能沒個撐腰的?這位苦主瞧著雖非等閒之輩,他們東家也不是吃素的,未必就真怕他,只不過想著“和氣生財”,眼下又快過年了,懶得跟他計較罷了。
因又賠著笑臉拱手道:“只不知這位爺要小老兒給個什麼樣的說法?若在小老兒能力範圍以內,小老兒一定做到,還望大爺高抬貴手!”
說著見旁邊另兩個人抬了口箱子要走,立刻變了顏色,冷笑道:“都是因你們送了贗品來當,我才會砸到了這位爺,這會子事情還沒了你們就想走,休想!”頓了一頓,繼續冷笑,“說來也是經年的公卿世家,就算被奪了爵貶了官,百足之蟲還死而不僵呢,誰能想來竟會這麼快便淪落到當東西,且當的還全是贗品的地步?”
那兩個人聞言,臉上不約而同都閃過難堪,其中一個因不服氣的冷笑道:“這京城裡寅吃卯糧,靠當東西折了東牆補西牆過日子的公卿之家多了去了,至於東西的真假好壞,不過一個形式罷了,原是‘清水下雜麵,你吃我看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掌櫃的又何必非要戳破這層紙兒?往常我們來當東西時,也沒見你這樣,就算是贗品,我們總會來贖的,你又何必這般不留情面?”
一席話,說得掌櫃的嗤笑一聲,不自覺拔高了聲音,嘲諷道:“你們也知道那些當東西的是公卿之家?往常你們是柱國公府的人,宮裡還有一位娘娘,我們自然敢接你們的當,畢竟即便只為了面子,你們也會來贖的,可如今不一樣了,柱國公府不再是公卿之家了,拿了贗品來當,偏生還不肯壓低價錢,還想按往常的價位來當,誰知道你們明兒還會不會來贖?這樣擺明了賠錢的買賣,傻子才會做呢!”
“你、你、你簡直就是狗眼看人低!”說話的男子被掌櫃說得氣紅了臉,“往常一見了我們來,就狗癲兒似的一口一個‘爺’叫得人耳朵起膩,如今我們家才被奪了爵,就立刻變了顏色,難道跑得了和尚,還能跑得了廟不成?調色盤也沒你變得快,明兒待我們老爺復了爵,我看你還敢不敢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