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老太太既捨不得也的確拿不出十幾萬銀子來保住大兒子,那麼惟一的路,便是逼尹大太太先拿出自己的體己和嫁妝了,因此她只答應了尹大太太第一個請求,說會盡全力拘住二房不分家,一家人共渡難關,卻沒有明確答應第二個要求,只說讓尹大太太先設法湊,等實在湊不齊了,她在幫忙想辦法。
尹大太太萬萬沒想到對待自己的親兒子,尹老太太也能這麼絕情,當即氣得半死也恨得半死,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恨恨的下去設法湊銀子,你當孃的都捨不得出銀子,只一昧想著我貼嫁妝體己是嗎?那我們就走著瞧!
賣莊子、賣鋪子、賣下人……尹大太太當天就將尹家名下的產業賣了大半,便是因賣得急,沒能賣出好價棧,也半點不心疼,橫豎留著也是要給狼心狗肺的二房分走的,趁早賣了,讓他們什麼都得不到的好!
但即便如此,也差二十萬兩差得遠,且還因此而換來了二房的好一場大鬧,直把尹老太太氣得吐了血,當即暈了過去。
眼見老母吐血暈倒,尹二老爺因覺其偏心,竟是直接不理會,反倒招呼二房的下人將尹老太太屋裡的財物說是搬,實則等同於搶去了大半,然後舉家搬到了尹二太太的陪嫁宅子裡去。
餘下尹大太太見了二房這一番動作,也不客氣了,徑自將尹老太太剩下的小半財物也使人報了去。好在她還比尹二老爺兩口子稍微有人性些,好歹還記得讓人將尹老太太抬到床上去,只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忘記了給其請大夫。
有了尹老太太那小半財物,距離二十萬兩竟還差八萬兩,而距離京兆尹給的半月之期已是所剩無幾,尹大太太無法,只得咬牙將自己的嫁妝體己都拿出來,又逼著霍氏出了一小部分,好歹將二十萬兩銀子湊齊,送到了京兆府,再經京兆尹之手,送到了孔琉玥手上,方讓尹大老爺免於了被流放。
經此一役,尹家元氣大傷,尹大太太遂直接做了決定,舉家搬到了自己名下一棟三進的宅子裡,將之前的五進院子賣了,又發賣了大半的下人,一家人艱難度日。
說是艱難,其實比起一般的富戶,尹家的日子也不算太難過。只可惜尹大太太因貼補了自己近乎全部的嫁妝,又擔心以後的日子,竟一夜間變得慳吝異常起來,不但將一家上下的吃穿用度減了大半,勒今剩餘的婆子丫頭一有空便做針線活兒,還仗著嫡母的身份,隔三差五到尹慎言家哭窮去,每次總要拿到幾十兩銀子方肯走人,直鬧得尹慎言苦不堪言。
故孔琉玥才會有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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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可是尹大太太又仗著嫡母的身份,去你家裡指手畫腳了?”
孔琉玥話音才剛落下,尹慎言的臉色已變得難看起來,但轉瞬即逝,隨即已笑道:“不礙事,她不就是想要銀子嗎?只要我給了她,她要不了一會兒就會離開,倒也礙不著我多少事,姐姐不必掛心,我應付得來的!”
“什麼叫‘她不就是想要銀子’?”孔琉玥聞言,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她這一行徑,根本就與無賴無異了,正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況你又非她親生,孝順她是情分,只顧著面子情也是應當,她憑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你要銀子去?你就該直接不給,甚至連她的面都不見的!”
據她所知,連尹謹言如今都鮮少回孃家,尹大太太更是從不去鬧她,說穿了還不是因尹謹言是她親生的,她一心願她好,所以寧可委屈自己,尹慎言剛非她所生,自然可勁兒的去邵家鬧騰添堵!
“我怎麼可能連她的面都不見?”尹慎言就苦笑起來,“她好歹佔著我嫡母的名分,我若真讓人將她攔在門外,她如今早不要臉面了,到頭來丟的還不是相公和我的臉?相公將來可是要出仕的,如今距秋闈又只得三個多不到四個月了,正是該相公苦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