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樣東西如今全都在葉瑜身上。他揣著“贓物”在綠城大學隨意找了條長凳癱上去睡了一覺,第二天趕了個早班車,坐公交去了附近的跳蚤市場花80塊錢買了個二手手機,又去移動營業廳用偷來的身份證開了張手機卡。
做完這些,葉瑜便捏著新買的破手機找了個僻靜地段蹲坐在馬路牙子上給自己上上上個月在網咖認識的一個“哥們兒”打了個電話。
“喂,冷殺嗎……噢,我是老葉……你在哪兒……嗯,有點事情想請你幫忙……噢,我在明德路上……啊?你家在這兒?那正好,我去找你……明德小區三期,B座508號。呃,話說明德小區不是隻有一個嗎,怎麼還分一期二期三期啊……哦,那好我在路邊等著你。我就在那個‘一品香食肆’斜對面、的馬路牙子上坐著……好,拜拜。”
電話結束通話後,大概只過了十幾分鍾,葉瑜就看見“冷殺”蹬了輛暗紅色的變速山地車從路對面嗖地一下飛了過來。
冷殺是個挺年輕的孩子,長臉、瘦削、眉眼深邃、手長腳長,左耳戴著一顆誇張的鑽石耳釘,右眼下面用極深的藍色紋著一顆細小的心形淚痣,身上鬆鬆垮垮地套著一件T恤,下面則是一條格紋長褲——乍一看簡直就是剛從歐美街拍照裡走出來的憂鬱小男人。這孩子赤著腳,吊兒郎當地單腳蹬地支著山地車,側過臉來朝葉瑜拋了個媚眼,“老爺(老葉),奴才來接您回府。”他拍了拍山地車的橫樑,得意地挑了挑眉,接著說道:“不過我這匹劣馬沒裝馬鞍,只好委屈老爺你坐這裡啦!”
葉瑜啐了一口,問冷殺:“你出門怎麼不穿鞋。”
冷殺將腳伸到葉瑜鼻尖下面,得意地勾了勾腳趾,大笑道:“老爺回府,我這做奴才的當然得用最快速度出來迎接!穿鞋這種耗時間的事,自然是能省則省。”
葉瑜無語。
冷殺笑了笑,半開玩笑地說道:“其實吧,我平時不是這樣的,不過我一聽到大叔你的聲音就激動了;光著腳出來只是為了給你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葉瑜被冷殺那副一本正經的模樣逗樂了,當即將屁股從馬路牙子上拽了出來,起身拍了拍冷殺的肩膀,低笑道:“你怎麼就沒個正形?”
冷殺笑笑,使了個太極雲手,輕巧地將葉瑜的指責堵了回去。他問:“老葉啊,這大早起地,你怎麼這麼狼狽地來投奔我了?是被你家媳婦趕出家門了麼?”
葉瑜被“媳婦”倆字刺激了一下,連忙擺手否認:“不是不是。我抽菸把房東家的窗簾燒著了,連帶著毀了好多傢俱。房東把我的值錢玩意兒都扣下抵債了,我來你這兒墊墊腳,8點以後去找房子。”葉瑜暗暗鄙視自己:偷東西、說謊話、騙小孩,自己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冷殺一愣,瞧著葉瑜的臉色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神色一肅,小心翼翼地問:“老葉,你沒事吧,有沒有被燒到?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檢查檢查?”
葉瑜連忙擺手:“不用,房子燒著的時候我在樓下鄰居家借菜刀,一點事也沒有……”
冷殺仔細地將葉瑜的臉色觀察了半晌,才出言安慰道:“其實這不一定是件壞事,破財消災嘛。”
葉瑜沒吭聲。
冷殺這孩子總算收起了他那吊兒郎當的模樣,正色道:“老葉啊……要不,你先去我家吃個飯?我剛做的早飯,還是熱乎的。”
葉瑜找冷殺的目的並不是混飯,所以他也沒拒絕、也沒急著答應。
葉瑜湊近冷殺,低聲問道:“聽說你家在衡水路有一套廢棄不用的老房子?”
冷殺立馬明白了葉瑜的意思,葉瑜這是想租他那套房子來著?冷殺想了想,對葉瑜說道:“不好意思啊老葉,那套房子已經租出去了。”
葉瑜心下一沉,不過也沒太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