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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嚴爭鳴彈指解開了李筠的禁制,李筠咳得臉紅脖子粗,卻彷彿找到了底氣一樣,對嚴爭鳴嚷嚷道:“聽見沒有?聽見沒有!”

嚴爭鳴:“我聽見‘天衍處’三個字就來氣,幹嘛要見?”

程潛頓了頓,將他在忘憂谷中遇見童如和木椿真人的事簡略說了一遍,末了道:“師祖說當年勾引他入三生秘境是‘也遭到報應的人’,雖然沒有點出,但我總覺得他說的就是天衍處,天衍處的底蘊應該比看上去的深得多。”

李筠聽完前因後果,不由得皺起眉:“百萬人命……師祖是這麼說的?”

程潛:“怎麼?”

“你這些年一直在閉關,可能不大清楚外面的事,”李筠道,“但是據我所知,近兩百年中,並未發生什麼特別大的天災人禍,哪怕前些年安王叛亂,也是風聲大雨點小,絕沒有到流血漂櫓的地步……這百萬人命作何解釋?難不成……”

程潛目光一沉:“師祖僅剩的一魂現在仍在服刑,扶搖山的封山令仍然沒有開啟,如果師祖對那塊石頭許的願是‘門派復興’,那現在等於沒有實現,也就是說……所謂百萬人命的代價也還沒有付出,會是韓……”

他這話沒說完,外面原本萬丈的晴空突然陰了下來,四方的烏雲好似大抹布一樣侵襲而來,當中隱隱有雷聲湧動。

嚴爭鳴衝程潛豎起一根手指:“你少說幾句,不要妄言天機。”

程潛目光微沉,這恰恰代表他說中了。

嚴爭鳴沉吟片刻,站了起來:“出去會會他們。”

“大師兄,”李筠忽然叫住他,“如果……真應在韓淵身上……”

外面一道閃電落下,將李筠的臉映得雪白。

李筠:“你怎麼處置?”

你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包庇他麼?還是不顧年少時出生入死的手足之情,按著那久遠得近乎有些魔性的門規處置他?

嚴爭鳴腳步一頓,沉吟半晌沒有說話,無處而起的風捲起他的袍袖——他擺譜的時候、無理取鬧的時候、亂髮脾氣的時候都一點不像個掌門人,唯有這一刻,他的神色在進退維谷間,鄭重得與千百年來的扶搖山上列祖列宗如出一轍。

嚴爭鳴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轉身走進了山雨欲來的天幕之下。

吳長天為表誠意,將一干手下全都留在了山莊之外,只帶了遊梁一個人走進來,態度放得很低,水坑將茶水倒好放在兩人面前,撂下一句“客人請稍候”,便不再吭聲,退到一邊,專心致志地當起了壁花。

她雖然不吭聲,吳長天卻在打量著她,吳長天當然看得出這姑娘不是純粹的人,修為也不算很高,但以他的閱歷修為,卻能隱約感覺到她身上某種磅礴得可怕的力量,被什麼牢牢地壓抑著。

吳長天忍不住低下頭看著自己修剪得十分平整的指甲,心道這扶搖派一度血脈斷絕,百年杳無聲息,傳承卻如千鈞綴著的一發一般,雖然岌岌可危,但始終沒有斷,反倒是天衍,看似空前壯大,核心卻已經腐朽得難以為繼。

究竟是誰比較可悲?

這時,一陣被刻意放重放緩的腳步聲傳來,遊梁握劍的手陡然緊了,抬起頭死死地盯住面前這位劍神域的劍修。

嚴爭鳴的目光漠然從他臉上掃過,幾乎沒有停留,緩步走向主人的座位,沒有主動打招呼,只是低下頭整了整自己那雪白無塵的袖口,隨即,他也不吭聲,抬頭看了一眼水坑,水坑訓練有素,立刻收到了指示,邁開小碎步捧上茶水,將茶盞放在了桌上一處刻了符咒的托盤上,“叮”一聲輕響,那杯茶碰到符咒頓時冷了下來,杯子外壁結了一層細細的水汽。

嚴爭鳴這才端起來喝了一口,手中的扇子輕輕敲打著旁邊木桌,有些怠慢地開口道:“天衍處從來不是我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