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打壓玄門,令玄門至此一蹶不振,你可知這一份業障最終將盡數落到你一人頭上?”
“影子”與她溫聲細語,鏡面之下,是另一個相對扭曲、黯淡、正在小雨的世界。
徐山山知道自己一瞬入定,被拽入了這個映象的世界,而有能力這麼做的,唯有一人。
“那又如何?有得必有失,我既不願為玄門傀儡,為皇室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自由的代價向來是昂貴的。”她微微笑著。
“你的自由不在於翱翔天地,隨心所欲,卻是對嶽帝取而代之,逆天改命,為其承擔起景國的興衰榮辱?”“影子”幽幽反問。
徐山山攤開手掌,掌心脈絡清晰而繁雜,如同這世間的每一件事情,雖然來歷歸處清楚,但卻是由千絲萬縷所影響而成。
“這天下我都守護近百年了,叫我眼睜睜地看著它毀於一旦,換師父你,你能做得到嗎?”徐山山輕聲反問。
鏡下的“影子”不再平靜,動盪起伏,像被撥動的弦,被撣到極致又狠狠地彈了回去,落下的雨變了顏色,鏡下的世界混沌而凌亂。
映象顛倒,“影子”從腳下,轉回到了徐山山的正對面,它失去了偽裝的面貌,但又無法恢復它本該擁有的面貌,最終呈現出一種黑灰色的人影灰燼。
“……你是什麼時候察覺的?又是什麼時候打算將計就計的?”
“我沒有察覺到你的目的,因為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你。當年你突然失蹤了,丟下我與神廟,我便一直在找你……可十六年了,我找不到你,也算不出你的行蹤,更不知道你是生是死。”
“直到……我看到了你對我命運批註的警世箴言——命格極強,其性兇狡,行梟雄之路,註定顛覆世間,以極殘酷狠辣的手段登上天下共主之位。”
說到這,徐山山彎唇輕笑了起來。
“原來,師父早知我本性啊,偽裝了這麼多年,我的確也累了,我不想再壓抑著自己來與世人虛與委蛇了。”
“我當時倒是猜到了一些你離開的緣故,我便在等,與其一動,不如一靜,再以靜制動,這或許是我破局的關鍵一步。”
“我與你,皆可算盡天下事,按道理來說,我們師徒之間的較量該是不分伯仲,唯一的區別,可能就在於你……不夠我果斷取捨。”
“為師知你心中有怨,當年是天門神廟、佛門伽藍寺、玄門蓮華闕、道門清霜樓、問心谷等,為求永葆景國安詳,亦為了讓景國永遠在他們的操縱之下,才共同挑選出了你來,由我教導、磨礪與創造你,成為一國大國師。”
“明面上你雖然是一國的大國師,但實則你的一切都是由他們賦予,你永遠都無法違揹他們的意志,你說得對,你哪怕再高高在上,連皇帝都奉你為帝師,你仍舊只是一具傀儡罷了。”
徐山山靜靜地聽著它講述,她的身世如何她一清二楚,她的經歷如何更是沒有人能有她這般感同深受。
“我很感激,是師父沒有隱瞞,告知了我這一切,我曾以為,你會永遠都跟我站在一起的,與我打破梏桎,掙破樊籠,可你卻背叛了我。”
“影子”緘默了片刻,或許內心起伏,他聲線乾澀而剋制:“倘若你沒有那麼偏激,內心沒有那麼多的怨恨,或許我真的會……”
“你從未信過我,在你眼裡,篤定我就是你預言之中那個造成景國未來屍山血海的暴君,所以你不會的。”徐山山倒是很瞭解他。
“影子”也不再試圖辯駁她的結論,正如徐山山也沒有反駁他對自己下的定論。
“你正朝著預言一步一步而去,你在聖京頒佈的鐵血律令,加重了皇族與玄門之間的矛盾與仇恨,你必定要誅殺七王,掀起戰爭,這期間所造殺戮不知幾許,若是仁君行事,定不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