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鐘。就你顯積極，欠蹬兒　！”

柳青青聽他這麼一說，頓時火起，怒目圓睜，握了握拳頭，眼睛由大變小，然後恢復原來的形狀，穿上靴子起身自己一個人出去了。外邊的哨聲仍然在急促地響著。

“吹！吹！吹死得了。”錢昆一骨碌跳下大鋪。

戰士們陸陸續續走出來，再看這些兵孩子們，一個個精神委靡、軍容邋遢、四眼無神。站在隊伍裡唉聲嘆氣、哈欠連天。值班的老兵看了看錶：“你們他媽的是不是都睡死了，吹了半天哨才滾出來！”誰也不答理他。老兵指著隊伍罵道：“看看你們一個個熊樣，跟他媽霜打的茄子一樣……”錢昆心想：茄子就茄子，只要讓我現在睡覺，當啥都行。

牛遠征伸了一個懶腰，從指揮部裡走出來，他看了一上午都覺得身心疲憊，更別說那些兵孩子了。特木爾早早就站在操場上看著這些散兵遊勇慢吞吞地從宿舍裡“爬”出來。隊伍集合完畢，值班的老兵站在那裡等待他的指示。老特慢聲細語地對老兵說：“圍著操場跑幾圈兒，先活動一下，放鬆放鬆！”錢昆一蹺腳，看了一眼老特所謂的“圈兒”。那圈兒不大，也就三百多米，他多少放鬆了一點。

“跑步——走！”隊伍已經開始動起來，錢昆剛邁了一步差點沒摔那兒，左腿好像生鏽了一樣，他急忙單腿跳了幾下，跟上隊伍。

“你他媽吃彈簧了，蹦什麼蹦。”王朝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我……”錢昆覺得解釋是完全多餘的。

老兵在旁邊不斷地更新口令：“後面的跟上，1－2－1……”其他的幾個老兵壓尾，八十多人圍著操場就開始轉圈，隊伍並沒有要求速度，只是慢速、整齊地行進著。

估計是午休的時間太短了，戰士們的身體根本就沒得以完全的鬆弛。幾圈下來，戰士們已經感覺異常的疲乏。但是特大隊長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跑在隊伍邊上的金松山盯著前面人的屁股，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後來就乾脆睜一會兒、閉一會兒。誰知道，這一下閉的時間有點長了。就看見，金松山就像分裂的單細胞一樣，突然從佇列中分離出去。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出軌”了。他急忙一彎腰捂住肚子，裝作嘔吐的樣子。結果屁股剛撅起來，就被王朝在後面“嗵”就一腳。

“組長，我……我肚子難受！”

“滾回去！”

金松山肚子一下就好了，急忙鑽回佇列中。

跑這樣的圈兒，聰明的不查數，四渡卻是一個心裡有數的人，沒辦法，人家的確是放了十幾年的羊，從來就沒丟過一隻，因為什麼？就因為心裡有數。他仍認真地瞪著大眼睛1、2、3、4……在心裡數著羊。

當過兵的朋友知道，跑五公里或者十公里，最怕的就是跑小圈兒，最喜歡的當然就是一大圈，風景不斷地變換，心理上就多少輕鬆點，起到一點分解疲勞的作用。然而，在這所“監獄”裡，四周的圍牆是圓的，操場也他媽是圓的，跟一口大磨一樣。這些兵感覺自己就像驢一樣，圍著這口大磨撲通撲通地消耗時間。

幾個老兵跟狼狗一樣，始終緊緊地跟在後面，只要誰稍微慢了一些，或者企圖慢下來，輕的後背上被手指頭戳幾下，重的屁股上都會捱上一腳。

當心裡有數的四渡數到18的時候，他感覺這樣數下去已經沒有意義，最後乾脆大腦一片空白，腦海裡的羊群四散。他跟著隊伍的腳步聲，端著胳膊，口乾心跳，機械地抬腿。

《人盾》　十一（2）

好兵就是好兵，最終大家都在這幾個老兵的“幫助”下跑完了足足三十圈。渾身已經被臭汗浸透，衣服粘在身上。

楊成注意到，那幾個老兵基本上就跟沒事兒一樣，跟身邊這些新兵的呼哧帶喘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