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晦暗。
葉宛卿被迫拉拽著走,邊走邊掙扎:“放開我!”
那人偏偏不聽,手握得更緊了。
葉宛卿手腕被握得生疼,怎麼掙扎都掙不掉。
眼瞧著前方竹影蔥蘢,燈火越來越遠,前方越來越暗,葉宛卿生出一絲驚慌:“陸繼廉,你放開我!”
陸繼廉終於停住腳步。
昏暗的夜色裡,陸繼廉顛覆了往日的溫潤端莊,髮髻鬆散,雪白的鬢角還貼著兩縷略顯凌亂的溼髮絲。
大抵是走得太急,他的鬢角還滲著晶瑩的汗珠。
胸口,更是因喘息而劇烈起伏。
葉宛卿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夜色裡,陸繼廉的琉璃眸映著燈火,亮得驚人,聲音更是嘶啞得厲害:“我們從前認識麼?”
從前?
他與她的關係,又何止是一句“認識”能說得清的?
只是,都已經過去了。
葉宛卿冷靜從容地開口:“十二歲之前,我曾在國子監念過幾年書。那時夫子常誇讚你,不僅我,我們學堂的人都認識你。”
陸繼廉薄唇微動:“我說的不是這個。”
“是麼?”葉宛卿順著他的話問:“陸世子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你……”陸繼廉雙眼直直地看著她,眸光閃爍:“你當真不知我在說什麼?”
“陸世子覺得,我該知道什麼?”葉宛卿反問。
陸繼廉抿唇。
他的手,依舊緊緊握著她纖細的手腕。
腦海裡,那些荒唐而又凌亂的畫面在瘋狂攪動,令他心神難安,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他緊緊盯著葉宛卿的臉。
這張臉,比夢境裡的更加年輕鮮活、朝氣明媚。
他明明記得,這張臉曾在他眼前如花一般綻放,短暫地停留之後,很快就枯萎、凋謝。
他對著這張日思夜唸的臉,叫出本該在夢境裡才會叫的稱呼:“夫人……”
夜色裡,葉宛卿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褪去。
有那麼一瞬間,她腦子一片空白。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陸繼廉,嘴唇動了動,卻是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怎麼會這樣?
他怎麼會知道?!
難道,他也和她一樣,有了前世的記憶?
這樣一來,他還會放過她麼?
她先前做的所有努力,難道都要付諸東流?
難道,她還是擺脫不了前世的命運?
不!
她絕對不要再過回那樣的人生!
葉宛卿慍怒:“放肆!陸繼廉,我再不濟,也是皇上和太后親封的郡主,豈能容你隨意戲弄!”
陸繼廉緊握著她的手腕:“不對。你從不會叫我的名字,不會對我生氣,更不會拿身份壓我。”
葉宛卿的手腕,被握得又緊又疼。
和陸繼廉獨處得越久,她心中越是難安。
她將手握成拳,緩解了一些疼痛之後,才冷冷瞧著陸繼廉:“有現成的權勢和身份,為何不能用?難道,我合該忍著你對我的無禮麼?原來,在陸世子眼裡,我竟是個軟弱可欺的人麼?”
陸繼廉緊抿薄唇:“我從未想過要對郡主無禮,我只是想要個確定的答案。若冒犯了郡主,先賠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