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字跡,確是喬雲謹親筆所寫。這張字條是喬筱揚在自己的飯菜裡發現的,當時怕被發現沒敢看一直捏在手心藏著。
知道兄長和父親終於找到了自己,喬筱揚長長鬆了口氣,這幾個月來,自己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毓亟宮主雖然沒有加害自己的意思甚至允許自己在谷內隨意走動,但喬筱揚總覺得毓亟宮在透過自己謀劃著什麼,這種未知的恐懼就像陰影般一直籠罩在自己的心上。
三日而已,很快就可以離開了,離開之後應該也不會再有機會見到那個自己一直都無法看透的毓亟宮主了。
他是自己兩輩子以來見過的最寂寞的人,因為沒有人能夠真正靠近他,更遑論給他溫暖……
也許因為有了期望,喬筱揚一夜好眠。睜開眼,冷嬤嬤正點上新的龍涎香,一個時辰一柱,從未斷過。
“喬小姐醒了?需要傳早膳嗎?”自從上次的時候,冷嬤嬤對喬筱揚的生活起居變得留心多了。
“不用,再過片刻,估計墨九就該來了。”喬筱揚放下手裡洗臉的帕子,吐掉嘴裡淨口的鹽水。
“喬小姐”,冷嬤嬤頓了頓,“您今天還是別等宮主一起用早膳了。”
“怎麼?”一臉不解。
“宮主已經和雪怡姑娘一起用過早膳了。”冷嬤嬤小心地看喬筱揚的臉色。
“那便傳吧,我突然想吃桂花釀,不知是否會為難廚房?”一臉淡然如常。
“哪有什麼為難不為難,下人就該為主子盡心。”冷嬤嬤忙打發人去通知廚房。
喬筱揚阻止了丫鬟把一支簪子插到自己的髮髻上,只梳了個最簡單的流雲髻,“你看著有些面生,原來的那個呢?”
小丫鬟迷茫地搖搖頭。
不過是隨意一問,喬筱揚站了起來披上藍衫,“婆婆,我先去修習花影遙,早膳等我回來再用好了。”
“喏”,冷嬤嬤心裡明白,這其實是想給廚房留時間,免得人慌忙準備。這丫頭總是與人為善,可人善總是被人欺啊。
藍色的裙裾已經出了房門,只留下似有還無的話語:“婆婆,我不是主人,我只是客,客隨主便。”
這丫頭,真是聰明得快成精了。冷嬤嬤默默搖頭,心裡稍稍安了些,聰明就好,聰明就好啊,人啊,就怕活得稀裡糊塗的。
見到準時來到林中的喬筱揚,墨九驚訝地上下打量。
“如果你以為我不會那為什麼還要來等著呢?”喬筱揚很直接地躍上樹枝,金鐘倒掛。
“這是宮主的命令,我必須服從。”比起剛開始,總是一臉冷峻的墨九倒是開始搭理喬筱揚,最近甚至有問必答。
“既然如此,你怎麼還會不知道我來這裡的原因。”
“這是你自己向宮主要來的,怎麼能和我一樣是命令?”墨九今日格外有聊天的興致。
“你別告訴我你還不知道這是你家宮主早有安排的?”
“怎麼可能?”墨九震驚。
“殘局是你家宮主引我看的,隨後的賭局也是你家宮主提出來的,甚至連花影遙也是你家宮主有意無意透露給我的,你說,你家宮主做這麼多是為了什麼?”
“也許只是湊巧呢?”
“打賭時我不是第一次見到殘局”,喬筱揚眼裡閃過莫名的情緒,“我第一次見到那個棋局是在你家宮主的書房,你覺得,以他的能力會看不出來有人動了他的東西嗎?”
墨九沉默,詭異的靜謐籠罩著兩人。
良久,“喬小姐,宮主表面上看起來風光恣意,但宮主也有不能選擇的時候。”
藍色的身影微微一晃,又穩穩地停住了。
秋意已經不知不覺地降臨,風裡帶上了蕭索的涼意,所過之處,樹葉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