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殿下既非良人,還管它花落何處作甚?”
長生也不生氣,淡淡道:“既如此,便罷了。”合上眼睛。
弄晴告辭,退到門口,臨轉身又偷看那人一眼。心頭忽地一動,脫口而出:“殿下可有用得著弄晴的地方?或可略盡綿力……”
長生睜開眼,搖頭微笑:“這又何必?早跟你說過,你的局在此處,我的局在他方,你非擠進來做什麼?今次不過是湊巧,往後——咱們還是各下各的吧。”心想:這麼厲害的女人,招惹一次應付起來就如此麻煩,真要用了她,時不常找機會來哭一哭鬧一鬧,後患無窮。
客人剛走,親衛符幹領進來一個人求見長生。是個十六七歲的西戎少年,做奴僕打扮。
“殿下,這是屬下姨母家最小的孩子,叫做支沌。”
只有支族人才姓支。西戎各部,以符姓所在的戎族勢力最大,包括符、賁、單等好幾個姓氏。符楊的統一戰爭,首先收服了族內各部落,然後打垮了勢力僅次於戎族的氐族。其他各族迫於形勢,紛紛俯首稱臣。唯獨人數並不算多的支族,頑強拼命,反抗到底。最後舉族淪為奴隸,被符楊分賜給了手下大臣。
符乾的姨母嫁的是支族人,也跟著成了奴隸。
“姨母一家,現下在秘書令莫大人府上做事。”
原來是莫先生派來的信使。長生點點頭。符幹留下支沌,和其他下人一起退了出去。
二皇子落水遇刺,重傷垂危,京城震動。甦醒之後,宮裡朝裡遣人問候的,親自登門的,絡繹不絕。明面上,秘書令大人已經派管家來探望過了。而暗中的直接往來,自從當年達成默契,至今鮮有。雙方都是人精,些微眉高眼低即知輕重,不動聲色,遙相唱和。長生知道,今日這孩子上門,必定捎來至關緊要的訊息。
“起來說話吧。”
“謝謝殿下。”支沌磕了個頭,規規矩矩站起來。像他這樣的身份,和被俘後沒入軍中將領府邸的夏人一樣,屬於純粹的家奴,地位極低。
長生看他進退穩重,隨口問:“你多大了?”
“回殿下,小奴上個月剛滿了十六。”
“跟著莫先生做什麼呢?”
“小奴替先生磨墨,跟先生唸書。”
“哦?多久了?”
“快兩年了。”
“先生兇麼?”
“……”
“不敢說?”
“背書背得不好,先生會拿板子打手心。”
幾句下來,長生髮現支沌心性淳樸,念過不少書。原來莫思予最近兩年漸漸得閒,瞅著府裡皇帝賞賜的幾百奴僕頗為無聊,便把十五歲以下的男孩子召集攏來讀書認字,在家開私塾,過乾癮。怎奈這些馬背上長大的孩子,十之八九受不了他的填鴨式教育,收效甚微不說,還把自己氣得虛火上升,口乾舌燥。
俗話說“老小老小”,老莫也是將近花甲的人了,跟一幫莽孩兒鬥氣較真,非要叫人家行聖賢之道,做謙謙君子。這番折騰下來,居然也讓他淘出幾根好苗子,收做了弟子兼書僮。有兩個年紀較大,進境較快的,稟過皇帝,脫去奴籍,直接引薦給尚書令符騫,送到衙門打工實習去了。
知識改變命運。看得見實實在在的好處,肯唸書的家奴明顯增多。符楊對支族舊恨未消,支沌水平雖然不差,卻不可能就此脫籍從政。老莫喜他淳厚聰明,乾脆留在身邊做了長隨。
“先生叫你來做什麼?”
“小奴來看大哥哥,母親想問他什麼時候回枚裡,有東西要捎給大姨母。順便替先生捎幾句話給殿下。”支沌悄悄看長生一眼,又道,“先生說,除了殿下,別人問起,就只說來看大哥哥。”
長生笑。十六歲。同樣是十六歲。怎麼就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