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訓練家丁,供粗使之用——反正這些事自己懶得管也不用管,隨他們折騰去吧。
襄武侯府招募家丁,不過三天,報名的小夥子已過千餘。按說前線危急,這些青壯年本該都在軍中才對。但是朝廷考慮到大規模抽走京城裡的男丁,即使不引起騷亂,也勢必導致市面蕭條,不利於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因此名冊雖然在兵部放著,卻遲遲沒有調動,只把京畿之外的新兵開往東邊北邊。
進侯府當家丁,免稅免役省口糧,還有工錢可拿,屬於難得的就業良機。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機會為宜寧公主殿下效力,鞍前馬後一睹芳容——此乃眼下西京無數年輕小夥的夢想。其中更有那去歲中秋之夜看到公主救人甚至無比榮幸被公主所救的,為了到府裡來當家丁,向著挑人的管家大娘和侍衛首領大人跪地磕頭,聲淚俱下。
子釋歸家時,府門前燈火通明,一大堆人圍著。忙叫溫大拐彎,從西宅偏門進去。
子歸人在這邊站著,對面廊下點了一排蠟燭,正提著弓箭練準頭。見大哥回來,忙上前迎接。兄妹倆才說兩句,尹富跑進來了。
“大少爺,小姐。”府中實行的是老人老辦法,新人新辦法,尹富等人並未因三兄妹身份變化而改口。
“門外那些沒挑上的,無論如何也不走,非要見小姐一面,聽小姐親口說不要他們才肯離開。韓大娘說,看小姐是不是出去應付應付……”
子歸想想,道:“那我出去說說。”就這麼拎著弓箭往中宅去了。
子釋望著妹妹背影,忍不住輕嘆一聲,心中似喜似憂。
不是不知道這丫頭滿城招搖,大出風頭,還是沒想到搞出如許驚人動靜:時不常跨了寧府送的白馬,背了皇帝御賜的金弓,一身翠綠色夷族騎裝,領著若干侍衛到處亂竄。她有錢有勢有才有貌,那行俠仗義的事情幹起來自然輕鬆漂亮,贏得擁躉無數,粉絲成群。普通百姓嘴裡直把宜寧公主傳得跟仙女下凡似的,至於追隨在馬屁股後邊獻殷勤的官宦世家子弟,以寧三少為首,整個一公主騎士團。又有那好事之徒編了兩句順口溜,專門讚頌公主颯爽英姿,道是:“金鞍翠袖白翎飛,照影長留謝子歸。”
子釋暗道:“照影長留謝子歸”,一語雙關,情意綿綿,還真是句好詩。
尹富看大少爺有點不太開心的樣子,安慰道:“少爺放心吧,只要小姐出去,那些傢伙保證服服帖帖,沒人敢搗亂的。”
“知道知道,你們心裡,小姐的話比聖旨還靈,也就敢衝我指手畫腳……”
“少爺……”尹富是老實人,不知怎麼回答。李文上來解圍:“富哥忙去吧,少爺交給我們就好。”
子釋又嘆一口氣。
子歸她……是心裡難過啊。表面上瞧著似乎沒什麼了,其實妹妹對於傅流氓找上門這件事,始終耿耿於懷,切切痛恨。她不過用了這樣的方式,發洩平衡心中的憤懣。自己又怎麼忍心去約束她?何況,也沒有必要去約束她。這一雙弟妹,天生出類拔萃,實在沒法學人家搞什麼低調。只能告誡自己:相信他們——相信他們的本事,也相信他們的運氣。
李章在旁邊催促:“少爺進屋去吧,起風了。”
李文捧著從車上拿下來的一些用具,問:“少爺是不是擔心小姐?”
子釋輕笑:“我也以為自己是擔心。想一想,倒好似嫉妒的意思更多呢?或者,我其實挺羨慕子歸,呵呵——金鞍翠袖白翎飛,照影長留謝子歸。揚鞭縱馬過都市,問遍人間不平事……”一路吟唱著進去了。
三月初三,上巳修禊日。
皇帝在西京南郊“鸞章苑”內設濱水宴,學古人流觴曲水,吟詠暢懷。南溪之水自南山潺湲而下,引入苑中,被精心設計的溝渠池塘規範成一個大大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