駁倒皇帝,難度可想而知。
如果是在人人平等的現代社會,駁倒皇帝其實並不算很難,畢竟現代的種種思想,早就已經完全解構了“君權神授”的合理性與合法性,那些舊思想早就已經被掃入了故紙堆。
如果有人敢在現代社會以皇帝的方式壓人,只會迎來無盡的白眼和一句:“你寄吧誰啊?”
但在古代,可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君權神授有天然的正義性,忠孝被視為最高的道德標準,兒子不能反抗爹,臣子不能反抗君主。皇帝,又被稱為“君父”,而當爹的又有幾個能耐心地聽兒子講道理?
讓皇帝認錯,本來就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皇帝出一個罪己詔,都是能記載進史書的事情。
在這個時代,所有的道德準則都是用來維護皇帝的。
違背這一規則,不僅會被皇帝順理成章地斬首,還會被整個社會規則所唾棄。
如果讓楚歌用現代的思想去破解這個副本,那簡直不要太簡單,直接就能把皇帝給罵得狗血淋頭。
但那樣並不能通關,只會讓自己死得很難看。
因為他扮演的是楊彥,要通關這個副本,就必須站在楊彥的立場上,用這個世界已有的遊戲規則去贏下來。
實話說,楚歌並不喜歡這種規則,但可以理解。
現代人不會理解古人的愚忠,但作為歷史系的學生,楚歌很清楚一點:在扮演或者評價一個歷史人物的時候,不能超出他的時代侷限性,不能用後人的價值觀和思想去硬套前人,不能要求前人用幾百年後的思維去處理問題。
所以,楚歌還是儘可能地在當時的背景下,找到一個他認為最合理的解法。
沉默片刻之後,身穿黑袍的魏昭帝開口了。
“你的奏疏,陛下已經給翰林院的那些大儒們看過了。他們每個人,都已經寫好了駁你的話。
“不過,這麼多人駁你一人,諒你也不會服氣。所以陛下讓我前來,不用這些人的話問你,而是要你親自回答陛下的幾個問題。
“你若是有自信,自可當面奏對。若是沒有自信,好好想兩日,也無妨。”
楚歌平靜地說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該回的卑職自然都會回。”
別看魏昭帝嘴上說得很寬容,但楚歌已經跟他交鋒過,知道這個人極好面子,心眼也絕對說不上很大。
如果魏昭帝問了問題而他又回不上來,直接就會被認定為被說得啞口無言,導致副本失敗。
所以,不管魏昭帝如何雲淡風輕地問出怎麼樣的問題,他都要迎難而上,必須將皇帝駁得啞口無言,否則都不算成功。
而且,魏昭帝嘴上說的好聽,說是因為“不以多欺少”所以才不對楊彥說翰林院大儒的那些反駁,其實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看過那些大儒們的反駁,覺得這些反駁根本就不足以駁倒楊彥。
因為楊彥的奏疏本身就已經站在聖人的角度將大部分的路都堵死了,大儒們在這個角度上發揮,始終都是在擰著勁,又怎麼可能把楊彥給駁倒?
所以,魏昭帝才要從另一個角度來駁倒楊彥。
而這個角度,就是治國之術的角度。
魏昭帝自信,自己執政四十多年,經驗遠比楊彥這樣的一介小官要豐富得多。
這種思路,跟之前王充的辦法有些類似,都是不能在大義上駁倒楊彥,所以就嘗試著將辯論放在自己的主場。
第一次的時候,楚歌還真的被問得啞口無言,吃了很大的虧。
魏昭帝稍微頓了頓,說道:“陛下問你,長江之水灌溉兩岸數省之田地,黃河之水也灌溉兩岸數省之田地。
“陛下貴為天子,統御萬邦,自然不能因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