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蔓這才恍悟,輕笑了,接過茶杯道,“學生謹遵夫子教誨。”
安子卿瞧著那一對梨渦淺綻,心頭一軟,遂俯下了身,道,“還有一條。”
如蔓連忙擱了茶杯,“夫子請講。”
“女子不可莽撞,並不是每次落了水,都有人搭救的。”他說完這一句時,已經背身出了書舍。
如一語點醒那夢中人,如蔓這才記起了,這安夫子,正是那日救她出水之人了。
眉目間的疏朗,卻是無疑了。
☆、詩書禮,石橋欄
安子卿剛剛出了門,便有兩名書童並一名丫鬟打外頭進來,先對如蔓行了禮,後又將桌子和書本收拾了。
“墨書是老爺派給五小姐的書童,日後都在這青竹幽裡伴讀了。”那丫鬟脆生說了,如蔓又問她叫甚麼,那丫頭便答,“我原是三姨娘派給大哥兒的伴讀,叫墨畫,如今是來侍奉五小姐讀書的。”
按照大戶人家的規矩,小姐公子們學書聽講,都會有些個書童伴讀侍從,想來男女畢竟不相教授,況安夫子又這般年歲輕了。
那老爺太太的心思縝密,自然是佈置周詳了的,如蔓能想到的,他們哪裡會放過了?
可老爺太太並不知道,這兩人卻還有那一段救水的淵源了。
想到這裡,如蔓眉心又是一陣突緊,若是教旁人知道了,秦府五小姐和她的夫子曾有過那般親密之舉,又是該當如何了…
當日落水,事出突然,自然非如蔓所能選擇的,安子卿救她,不過是出於本能,又見她是個小丫頭,未作多想了。
今兒這一見,他雖是面兒上無事,可打從如蔓進屋來,他也是吃了一驚,那日救人匆忙,
現下仔細一瞧,不料卻有如此巧合之事了。
他臨走那一句看似頑笑的話兒,卻是無言的提醒,不想落得汙衊女子清白的罪名。
是為了自個,也是為了那五小姐著想了。
如蔓如何不明白,當日之事,除卻紫兒和自家,再沒旁人見到了。
而那紫兒因著犯了錯兒,避著還來不及的,錢婆是個聰明的,怎會傻到去撞那刀口上頭了。
墨書搬來了一摞嶄新書本子,整齊地擺到那書架上,墨畫卻是端來一盆春海棠,紅豔豔地擱在了木製窗臺上。
“這花開的很好。”如蔓輕嗅了,墨畫便說,“這是三姨娘吩咐佈置的,說小姐的書舍,自然要雅緻一些。”
“勞三姨娘費心。”如蔓收了手,天底下沒有白消受人情的好事了,那三姨娘不知作何想法。
她不過一個庶出的五小姐,憑哪裡,斷是用不著她花費心思的。
這幾日來,安夫子並不教她書本上的東西。
頭一課,就是讓墨書、墨畫陪她到翠竹林裡觀竹。
如蔓滿腹疑惑,卻又不敢相問,便在竹林裡穿行了一個時辰,將那高矮錯落的翠竹,根根瞧了個遍。
回到書舍,卻見安夫子正兀自看書,見她進來,也不多言,只教她拿了一張空白紙籤坐了。
安夫子面容很靜,也很淨,這是如蔓對他最深的印象了。
他並非不苟言笑,相反,時常將溫雅的笑掛在臉上,可如蔓卻覺得,既是他笑了,也仍是拒人千里之外,說不出的疏落。
她從心底裡是三分敬、三分怕,還留有幾分揣測。
“將你方才所見,諸於筆端。”安夫子面對瞭如蔓坐下,拉開了距離。
墨書研磨,墨畫鋪紙,如蔓拿起筆,只問,“夫子是要我寫字,還是作畫?”
“舒你心意,不必拘泥形勢,你儘管動筆便是了。”安夫子笑的溫和,眉眼一過,就捧起書來看。
如蔓遂提了筆,思索片刻,轉頭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