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都不是化學專業的,但也知道農藥廠裡能引起爆炸的氣體應該不少,「我記得當時是上午九點半左右,正是上班時間,怎麼就一個傷亡也沒有呢?」
倒不是說她希望發生點傷亡,本來無人員傷亡應該是好事,可安然覺著有點太反常了,一整片房子都被爆炸後的大火燒得面目全非,人員是怎麼能倖免的呢?
石萬磊也有一樣的疑惑,可惜他問過小石榴到底怎麼回事,可一提起她就哭,尖叫,根本繼續不下去。
上次調研的時候,農藥廠職工就有點反常,安然一直記在心裡,也告訴過嚴厲安,他去查過,說是看不出問題。
可安然相信自己的直覺,尤其是這種表面看起來很正常,很不起眼的人或事,如果覺出不對勁的,最後事實證明還真就是有問題——譬如當年的黃老太太。
石萬磊問不出來,可安然有小幫手呀!
院裡,小貓蛋一面給白白做「切」胡蘿蔔,一面問對面的「兔子公主」:「公主姐姐,你為什麼要跑去農藥廠呀?那裡多臭吶!」
小孩子問,沒有那種獨屬於大人的壓迫感,小石榴倒是沒有尖叫,只是一臉木然。
她其實很想加入安文野的遊戲,她也喜歡兔子,因為在防空洞裡她唯一的朋友就是兔子。這不,她像在洞裡玩遊戲一樣,把一根胡蘿蔔扔出去,想讓白白去叼。
可她們都忘了,這家裡最饞的不是白白,而是黑花。只見一道黑影,根本來不及看清發生了什麼,它就叼起胡蘿蔔準備跑,窩裡趴著啃,多香吶?
小貓蛋已經見慣不怪,可小石榴呢?那可是在洞裡躲了兩年多,敢跟動物搶吃的人啊。也就是一秒鐘的工夫,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兩步助跑,「嗖」一聲就跳起來,精準無誤的跳到了黑花前面。
正準備吃獨食的黑花:「……」狗看見啥?這還是個人嗎?
「哇哦!姐姐跑得快!姐姐跑得比狗還快!」
其他人:「……」總覺著哪裡怪怪的。
可小石榴也聽不出來,她只聽見「跑得快」三個字,似乎是想起什麼,用一口十分生硬的語氣說:「我沒,沒跑,麗麗姐,姐姐……快,嘣——跑啊!」她雙手做出一個爆炸的樣子,又捂住耳朵,指著白白「啊啊」叫。
小姑娘雙眼緊閉,眉頭緊鎖,害怕得不敢睜眼。
誰也聽不懂她在說啥,安然卻忽然福至心靈,「石大哥你快告訴我,封登輝家閨女名字裡,是不是帶一個『麗』字?」
「對,她叫封麗娟。」
安然輕聲教小貓蛋:「你快問問姐姐,爆炸的時候麗麗姐叫她跑,她為什麼不是往家跑,而是跑進洞裡呢?」
小石榴捂著耳朵,斷斷續續說:「不是,不是!嘣——壞蛋,打人,打姐姐,嘴巴,哭……嗚嗚……幫姐姐……嗚嗚……黑黑,怕怕……」
雖然很多字的發音都很含糊,像牙牙學語的奶娃娃,可作為能跟安文野用嬰語交流的安然,卻聽明白了:她本來想往家跑,但看見壞蛋打封麗娟嘴巴,她就去幫忙,結果卻被壞蛋扔進了黑漆漆的防空洞。
看來,封麗娟或許不是加害者,她也是一名受害者。
事後三天,石萬磊才趕到家,他當時質問封麗娟的時候,她還是個正常孩子,其實已經被壞蛋打過了,可過了一夜她忽然就瘋了,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對她的傷害比被壞蛋打嘴巴還大呢?
又是什麼,讓她沒把小石榴是為了救她才被塞進防空洞的事實告訴石萬磊呢?如果當時她及時說了,以石萬磊的能力想要救回女兒不難,也不至於讓她被困兩年半。
「我知道是誰逼瘋她了。」石萬磊沉聲說。
安然抬頭,倆人同時說出一個名字:「封登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