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掌管宮中所有食材多年,不說往日,去歲時,河魚海魚都是從南邊獻上來的,一路養著,入宮後都是鮮活的。各種美味的魚應有盡有。」
「只今年開年時,那南邊的鎮南王……做下了滔天大罪。南境戰亂數月,南邊的河魚海魚,都斷了路子,送不入京中來。」
「小的不敢欺瞞美人,實在是拿不出來更好的魚才,萬望美人勿怪。」
柳安安聽完了,垂著眸不做聲。
她心中亂極了。
原來,原來鎮南王的謀逆,帶來的不單單是表面的戰爭,還有背後被迫中止的營生路子。
那些漁夫不得捕魚,不能賣錢,沒有了收入,還不知道該如何去維持生活。
這還只是漁夫,從南向北一路而來的,還有多少百姓指著生活的門路,在這幾個月內,都被打破了。
「我知曉了,我不是怪膳房,只問一問罷了,如今既然問清楚就好了。」
柳安安溫聲細語讓那廚娘退下了。
之後她深深嘆了口氣。
原來,這就是戰亂。
這就是義兄為了一己私慾所帶來的一切。
這還是在聞君和極力控制之下,將損失與威脅降到最低的情況下。
而還有些沒有辦法控制的,在南境的那些被影響了的百姓,都是無辜的,卻不得不替鎮南王承擔後果。
今日褚餘沒有吃到魚。
他倒也不是饞那一口魚,不過是在勤政殿忙碌中,小姑娘做給他的午膳就是他的一點慰藉了,她不做魚,總覺著少了點什麼。
褚餘抓緊時間早早處理完政事,尚在黃昏之前,踏入元晨殿。
柳安安正在抄寫經書。
柳安安也是經過漁夫,尋常百姓的營生都出了問題之後,忽地想到了另一個方面。有戰亂就有傷亡,想要抄寫經書替那些無辜在戰場中殞命的戰士們安魂。
元晨殿中準備的經文很少,還是郡青專門去了別處拿來的。
她抄書不過半個時辰,右手碗已經酸了。
而桌案上,經書也才抄寫了不多。
褚餘來時,柳安安寫下一個字的最後一筆,緩慢放下了筆,確保並未沾染到,才抬頭。
「陛下。」
柳安安縱使有滿腹心事,見到褚餘,也忍不住笑了。
「今日回來的怎麼這麼早?」
褚餘站在她身後,手撐著桌案,像是把小姑娘圈在自己的懷中,低頭細細看了眼那墨跡未乾的紙。
「回來看看你在做什麼。」
「抄經文?」
柳安安有些赧然,想要收起這經文,卻礙於墨跡未乾,不能收起。
「不過是隨手抄抄。」
抄經文可沒有隨手抄一說。
更別提柳安安從來都沒有抄經文的習慣。
褚餘知曉她定然是有別的心思,也不追問她,只抱起她來,他坐在椅子上,將人摟入自己的懷中。
「可是閒來無事,悶著了?」
柳安安依偎在他懷中,倒也沒有嘴硬。
「整日在元晨殿,說是有事,細細想來似乎一日到晚並沒有什麼事情。若說是悶,倒不如說是無趣。」
日復一日在這殿中待著,多少是有些讓人枯燥的。
可是相比較在王府時,也已經好多了。
她本來是不知道什麼是無趣,不知道什麼是枯燥,是在去歲一年,在褚餘的眼皮子底下得到了那麼多的有趣之後,才明白日子不是她以前認知裡的那樣。
可是一直在無趣之中長大的她,這才幾個月,就已經感覺到了無趣,只能說,是褚餘將她養得口味叼了。
「可想去哪兒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