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臉色微微發生了變化。
“藍天福利院”,正是“蘇進”出身的那座福利院,在前往帝都上大學之前,他一直生活在那裡。
蘇進坐在盛老爺子家的客廳裡,注視著藍天福利院信封的表面,遲遲沒有拆開。
其他人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大多都午休去了,這裡現在只剩下蘇進一個人。
他坐在客廳的躺椅上,隱約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無論是上個世界的蘇進還是現在這個的原身,兩人都是在福利院長大的。
兩段記憶他都有,前一段比較清晰,後一段相對模糊,他一直以來都分得非常清楚。
但唯獨福利院的這一段,他始終有些混淆。
哪段是前身的,哪段是今世的?
在他的記憶裡,兩個福利院都是一樣的寂寞冷清,日子陰冷僵硬得好像一潭永不會波動的死水,他只有拼命掙扎才能探出頭喘一口長氣。
公平地說,兩個世界的福利院都不算太苛待他們,衣食往行,基本上都能維持最基礎的生活需求。
福利院的阿姨對他們也算盡心盡力,每天從早到晚忙個不停,打理著他們生活上的一切。
對此,蘇進並沒有什麼不滿,理智上來說也是深懷感激的。
但不得不承認,他自從離開福利院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不僅是這個世界的藍天福利院,上個世界也是一樣。甚至連那個福利院的名字,也在他記憶中模糊了。他努力回想,卻完全記不起來。
福利院的生活,在他的腦海中就是一片片陰暗的剪影,一些浮光掠影般的回憶。
厚重屋簷下的一小片光芒,一張張麻木僵硬的面孔,一段段不斷重複彷彿毫無止境的遊戲……
福利院裡的大部分孩子都是殘疾人,其中以先天殘疾為主。
他們生來就具有某種缺陷,被父母無情地拋棄,又被福利院收留。
也正是因為這些殘疾,他們很難找到新的父母收養,只能繼續呆在福利院裡直到長大。
除此以外,脾氣壞的、女孩子、還有各種各樣奇怪原因,這些被留下來的孩子,總在某方面有所“缺陷”。
這些身體上或者心理上殘缺的孩子並不好帶,數量又太多,他們得到的資助相對來說又很微薄。阿姨們終日忙碌,也不可能顧及到所有孩子。
他們能夠被分到的關懷非常稀薄,能夠得到的物資同樣非常稀有。
所以,種種扭曲而冷漠在陰影中滋生,很多孩子年紀雖小,卻已經有了成人一般的心智。
蘇進已經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沒有被收養了。
按理來說,他四肢俱全,智力正常,又是個男孩子,應該很受歡迎的。
但他還是像這個世界的他一樣,一直留在那家福利院裡,直到成年考上大學。
直到那時候,他黑白默片一般的生活彷彿才有了顏色,再到他找到文物修復這項願意為之付出一生的工作為止。
蘇進晃了晃身體,搖椅跟著一起晃動,發出吱呀的微聲。
蘇進擔心會驚醒裡面睡著的盛老爺子,停下了動作。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掠過一個殘缺的畫面。
那時他跟現在時相反,他在屋子裡睡覺,屋外有一張破椅子。
說破也不算全破,總體來說還是完好的,坐上去也不會散架。但它的連線處已經鬆開,只要一搖晃,就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一個孩子坐在那張椅子上,不停地搖晃,吱呀吱呀的聲音傳進屋子裡,刺耳而響亮,反覆不斷地重複著。
蘇進在木床上換了無數的姿勢,想要讓自己睡著。但他明明已經很困了,卻總會在沉入睡眠的前一刻被那